我和明淺靠近了一些,大門已經被開啟到了一半,而眼前出奇的卻不是什么怪異的景象,竟是密麻的樹干,樹幾乎都是兩人合抱的寬度,密麻的樹干把門擋了個結實,只留下人寬的縫隙,我想樹干都能這么大,那樹一定非常高大,這樣的高度應該是高過城墻的,但是抬頭看,城墻的另一面,什么都沒有。
我盯著樹干看,覺得很不合邏輯,古人不可能會將門開啟在這種地方,這里根本就不能出去啊,而且這樹根的地方都是茂密的草叢,長的極好,沒有人踩踏過的痕跡,人不從此處走,那為什么留著這扇門。
我再去看明淺,也是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
那五人就要進去,我忽然就想起來,這種場景似乎遇見過。
魔霧森林。
不會錯。
我飛快的過去,在他們的后背快速的擊了一下,力道不大,足以讓他們昏迷,五人倒在地下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明淺已經過來,我很嚴肅的告訴他:“我知道發生什么了,這里是傳說中的魔霧森林,專以幻覺來控制人,進去的人就沒有活著出來的,看樣子其它的神族人都在里面,我想剛剛這五人,也都是被幻覺牽引過來的,準確的說,是魔霧森林在召喚他們。”
至于我和明淺為什么沒事,那就再也簡單不過了,我曾經在里面呆過,魔霧森林的魔氣輸給了我,而明淺的心好比明鏡,縱然生在世俗,也如懸于天際的月,任憑陰晴圓缺,清輝從不泯滅一分一毫。
這森林從外面看去里面風平浪靜,可以說安寧的如天堂,但是只要一進去,就是殺機遍布,什么都可能發生,有道是世間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魔霧森林能夠將每個人心里最害怕或是渴望的東西全部掏出來,是煉獄都無法比擬的。
我承認我有點害怕,還是很認真的和明淺商量:“少主,我覺得我們兩個人應該有一個人要留在外面,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兩個人都是無法被森林操控的人,所以只要我們其中一個進去不能回來,那另外一個也就沒有進去的必要了,反正結果都差不了多少,你說對吧?”
明淺嘴角露出審視的眼神,恍如已經洞穿了我:“你想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是少主,能領兵打仗,現在神君不在,能和魔族抗衡的只有你了,所以你是絕對不能去的,看來看去,我都是最合適的,因為我在里面呆過,里面我比你了解。”
明淺道:“我知道你會這么說,不從天下的角度,就從這里而言,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遇到危險,自然是男人擋在女人前面。”
“我是圣女,你得聽我的,你不能進去,我要進去。”我故意提高了音調,強調后面的幾個字
他依舊語氣不變,傲氣的讓人不能抗拒:“我堂堂神族少主,保護圣女是職責,何況玉兒將你托付于我,原則不能更改。”
他不再理會我,徑直走到大門口,我也不示弱很快的到他身邊,扯住他的衣袖,看他難得認真的臉,道:“別想自己進去。”
說完,我邁進去一只腳,很明顯這突然起來的動作比明淺要快,他飛快的反手握住我扯著他袖口的手,但是就在邁進去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往里面拖進去,仿佛千百個人在拉扯我,明淺握住我的力量顯得太單薄,他扣住我的手腕越來越緊,最后猛的力量消失了,只感覺明淺也已經被拖了進來,手收勢回到自己眼前,腕處已經通紅了,留下清晰的五指印記。
熟悉刺眼的白,抬頭,不見天空。
這地方我又來了。
四處張望,心猛的一沉,不見明淺。
剛剛明明是在城門邊上,現在卻發覺四周都是茂密的的樹木,分明不見剛才的門,恍若置身于森林的中心處,周圍除了樹都是樹,毫無差別的樹,完全失去辨別方向的能力。
“明淺。”
我大聲的喊,倒真有些害怕了,他明明已經進來了,現在又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明淺。”
我又喊了幾聲,確定周圍無人,不免心中恐懼,呼吸也急促起來,連忙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信,接下來不管發生什么都要裝作看不見也聽不見,不然,我就沒辦法出去了,要是死在這里,不只見不到殘落,就算日后有人想找到我的尸身,也是不可能的。
過了許久,呼吸才慢慢緩下來,自我催眠的暗示確實很強大的。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還是剛來的模樣,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是心里再也明白不過了,這一座森林,就連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怪物,窺視著我的心,只要找到一點缺口,就會將我最恐懼的事情還原在我眼前。
想到這里,我倒吸一口冷氣,仍然不敢讓自己有一絲的害怕,只是邁開步子,大聲叫著明淺的名字。
哪怕無一人回答。
我慢慢的回憶和殘落曾經的日子,無欲無望,只是簡單的回憶,就像看著她和梅開的經歷一樣,雖然不過幾年時光,但是所要記住的太多了,無論開心的,痛苦的,到此刻去回憶,都是覺得美好。
心里就真的不怕了,陪著我的回憶就如同他在身邊。
我點了一下自己的食物和水源,省著一點大概足夠自己三天的吃喝,來的時候也讓明淺帶了一些,他那里的食物和水不比我少多少,況且他是神族人,只要魔霧森林沒有侵蝕他,估計可以堅持的比我久一些。
又走了好一會兒,還是什么人影都沒有,連活著的生物也沒有,沒有人知道魔霧森里有多大,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我現在在里面也許就如滄海一粟,在里面找人如大海撈針。
真不知道上一次怎么就那么命好,偏偏找到圣石,帶我出去,還有一個不惜自己也要闖進來的殘落,才會輕易的出去,現在想想當時真是幸運。
現在一定要冷靜,一定要想辦法出去,對,首先我要留下記號,不能在這里面轉圈。
我從地面上深草下面掘出一塊帶著尖利棱角的石頭來,開始在樹上畫箭頭,指示我前進的方向,要是明淺能夠看到,說不定能沿著箭頭找到我。
石頭有些大不好下手,而且這里樹木的表皮比較厚重,硬是花了一會兒時間,才勉強刻下一顆比較深顯眼的記號。
等到我畫好后,準備離開,瞥見十米之外的樹下正坐著一個人,他裹著一件黑色的斗蓬,半個身子被草叢擋住,剩下的半個身子縮在頭蓬里什么也看不到。
明明剛才沒有見到這個人,難道是幻覺,這一次又是什么等著我?
于是我想換一個方向離開,試探性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坐在樹下的那個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存在一樣。
我邁開步子轉了九十度換了一個方向,一邊走一邊看他,那人慢慢抬起頭看,朝著我看來,但是我還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黑洞洞的,被他這樣看著,很是不安,于是加快了腳步。
那人卻用女子并且是我熟悉的聲音開口笑道:“你也進來了,真是報應啊,梅開圣女。”
她是誰?竟然還認識我,我停下來,向她走近了些,清楚的看見她衣衫下垂著的是幾縷神族的銀發,她是神族人,第一想法是莫非神君帶進來的人還有女人。
于是我壯大膽子過去,靠近了些,問:“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我也正好在這里迷了路,要不然我們一起出去吧?”
她沒回答,低著頭,我只看見低著的帽檐和她的身軀隨著呼吸慢慢的起伏。
“你怎么啦,是不是受傷了,要我扶你嗎?”我問。
“出去了又能做什么,這個天下都是你的,只要有你,就不會有我安身之地,你和我注定不能共存。”她語氣冰冷,絲毫不掩飾譏諷之意。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難道有什么仇嗎?”
她抬起頭來,單手扯下自己的帽檐,露出一整頭銀白的頭發,然后站起來,將頭發全部撩開,整張臉正對我。
我嚇了一跳,幾乎要尖叫,眼前的人居然是靈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