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滿園楊花漫天飛舞,在這片雪白的世界中,一抹銀灰顯得尤為矚目,少年慵懶斜躺在一枝楊花樹干上,朗若明月的鳳眸泛著魅惑的冰涼幽光,云層傾泄的額上仿若夾雜著運籌帷幄的智囊,凌云遠山的鼻下涼薄的的唇始終勾著一抹看盡人間百態(tài)的淺笑,一頭黑發(fā)被一支葉碧玲瓏玉流蘇半束起傾泄腦后,更添一抹瀟灑恣意的無情,一襲錦緞銀袍飄然若仙,襯得他似冰山上的雪蓮,遺世獨立,又似深淵內(nèi)的幽蘭,空谷絕世,叫人一見傾心。
“你叫什么名字?”唇角微勾,天邊的流云,空中的皎月好似都不及他展顏一笑。
“我叫離歌,哥哥你呢?”小離歌一身粉色衣裙,仿若置身楊花中的精靈,嬌俏可愛,如今正一臉癡迷地看著少年,愣愣地回話。
如玉的俏臉,凝脂般的肌膚,額頭至耳后的粉色發(fā)鏈叮咚作響,仿若山間的清泉在溪澗玩鬧,妙不可言。
額間仔細貼著的桃花花佃,燦若春華,皎如秋月。
“宮云夙”他的聲音深邃幽遠,仿若空谷的幽蘭般令人著迷。
“云夙哥哥……”
楊花,情劫,究竟是情動,還是命里注定的劫難,一次偶然的相遇,一番無理的糾纏,到底是誰動了心,傾了情?
七年后
大歧三百二十六年臘月,大歧王朝早已不再是昔年一統(tǒng)天下的霸國,當今天下,烽火連綿,硝煙彌漫,早有諸侯拒絕朝貢,自立為王,當今天下已呈三分之勢。
大歧的慕容、流云錦氏、梓辛納蘭,各方小國依三國而生,卻隨著勢力的增長,不斷開始脫離三國掌控,表面相安無事,其實暗流涌動。
各國群起紛爭,戰(zhàn)火不斷,而在這片烽火連天的土地上唯有一處依舊雪花飛舞,銀裝素裹,不受外戰(zhàn)侵擾。
北域是當今各國群起爭奪的地方,奈何北域有一位座上之主,他俊美絕倫,音攻天下,別人根本無法撼動這片樂土一分。
北域受江湖人的敬重,不少江湖門派唯北域馬首是瞻,江湖廣闊,其中也不乏不聽話的人,總會想方設(shè)法給北域找麻煩,但都被壓制。
江湖表面,還算是平靜
由此,北域的勢力如日中天,權(quán)傾江湖,自然便有皇族貴潰時常拜訪,想要將其納為己用。
北域城下有一名為絕情河的奔騰江流,寬十丈有余,是為北域的一處天險,河岸一側(cè)是百丈高的懸崖峭壁,名絕情崖,若非輕功絕頂根本無法登崖而上,是為北域的第二處天險。
在這絕壁的盡頭有一條人造的階梯,連綿不絕,扶搖直上,只是有絕世高手把守,若非北域百姓無人能上,迄今為止無人能夠撼動。
北域常年大雪,如今正是寒冬臘月,更是雪花紛飛,絕情河上也結(jié)了厚厚的一層冰,各國如今戰(zhàn)爭不休,而帝王的野心也促使了各國君王派出個中大臣前往北域,希望能夠說動宮云夙,助自己奪天下。
如今有各方人馬集結(jié)在絕情河上,雖上不了絕情崖,卻也都守在結(jié)成冰的河上,就盼著能見宮云夙一面,一展三寸不爛之舌。
“云少主,我乃流云國丞相年一太,奉我主之命,希望云少主能下崖一見。”一名身著灰色錦緞衣袍的老者,白胡須長,一看便知是資深的老臣,足顯流云國的誠意。
“云少主,我乃梓辛國當朝將軍,還望少主下崖一見。”
……
“這云少主是怎么回事啊,咱們?nèi)拇蜗嘌膊粸樗鶆樱疵庖蔡呖此约毫税伞?/p>
有不少人已經(jīng)漸漸產(chǎn)生了不耐,發(fā)起了牢騷。
“就是,我看我們不如一起攻上絕情崖,將北域這塊肥羊一并鏟除,免得大家你爭我奪的。”更有人口出狂言,不將北域的龐大勢力放在眼里。
“你個毛頭小子懂什么,若是北域那么好除掉,北域也就當不起這江湖第一,早就被江湖各派鏟除,還用得著你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剛才還平靜無波的表面很快便呈現(xiàn)分裂,各方勢力吵得不可開交。
“你們就是膽小怯弱,不敢與宮云夙對抗,一群鼠輩而已,還在這里裝清高,裝圣人”
“誒,你這小子,找死呢”
正當眾人爭論不休之際,悠揚的琴聲自崖頂傳來,平淡的外表下隱藏著的卻是果決的殺伐之氣,凌厲的音刃猶如實質(zhì),在眾人耳邊呼嘯不絕,令人膽寒。
原本喧鬧的場面立馬安靜了下來,眼含防備地凝視周圍,伺機而動。
“怎么回事?”
“音攻,幻羽冰琴,是宮云夙”
“總算是出現(xiàn)了”
一眾人持劍催動內(nèi)力形成一個保護圈,將冷然的肅殺音刃隔絕在外。
天邊雪花飛舞,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一抹銀灰漸漸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烏發(fā)迎風(fēng)與幾縷銀灰色的發(fā)絲交相輝映,在這片茫茫雪色中幾近相融,魅惑的眼眸似寒日里的冰晶,雖然美麗,卻是足以將人置于死地的冷然,唇角的笑意一如往昔,淡泊如水,優(yōu)雅高貴。
在宮云夙一旁還站著一名青衣勁裝少女,烏發(fā)高束,冷冽中自成一股豁達,女子懷抱一把紫檀木制的上等琵琶,清麗冷艷的顏色與容顏,在這茫茫雪白之中,極為醒目。
“諸位來我北域有何貴干?”薄唇一勾,深邃悠遠的磁性嗓音夾著深厚的內(nèi)力敲擊在每個人耳中,硬生生叫人出了一身冷汗。
琴音止,音刃化作點點冰晶碎片,消散于蕭瑟的寒風(fēng)中。
眾人收起手中的利劍,戒備地看著崖上的人,畢竟宮云夙能以一己之力逼得在場上百高手無力還手,這個人,真如傳言般不容小覷,眾人心思各異。
“云少主,我們大家都希望能與你好好聊一番,還望您能下崖一敘”年長的老者撇開想要拉攏宮云夙的想法,避重就輕。
“我宮云夙這一生都不會為誰所用,諸位請回吧”
北域之能,一如北域之主,不必拐彎抹角,一出口便是絕句,一出手,必是絕殺。
絕色的容姿在飄飛的白雪后若隱若現(xiàn),更添風(fēng)姿,話音落后,便于眾人眼前消失于無形,頓時驚呼聲一片,如此卓絕的輕功,真叫人嘆為觀止。
冰面上眾人仍覺心有余悸,若是方才宮云夙對他們出手,那這么多溫吞吞的文臣要如何招架。
“我家少主說了,無論是往昔或是日后都不會與哪一方結(jié)盟,還請諸位大人回稟,莫要再來此打攪,否則休怪我等痛下殺手。”青衣女子懷抱琵琶,絕美的臉上一片冰冷肅殺之氣,硬是叫眾人不敢造次。
多方勢力多次等候在絕情河岸,但是宮云夙都一直拒不見客,如今怕也是煩了,所以才出面徹底扼殺了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拉攏北域的心思。
青衣女子將話說完便拂袖而去,不理會底下面面相覷的人。
片刻的靜默后,便有人先出聲諷刺。
“就這么走了?是怕咱們攻上去招架不住么?原來大名鼎鼎的北域少主竟是如此膽小的鼠輩!”
“誒,你這人怎么說話的,難道剛才云少主出手的時候你能反抗嗎?還是你躲到女人身后,才幸免啊?”
有人嘲諷,便有人維護,北域的聲威絕不是什么人都能侵犯的。
年一太身后一名小生打扮的少年剛才可是把剛才宮云夙的音刃襲來時,狂妄出聲的人卻躲在女人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便以此反擊。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躲女人身后了?”那人一聽,便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把推開身旁的美貌婦人,大吼出聲。
頓時,周圍的人都將視線移到了他身上,他若是不推開那婦人,或許別人還不相信,可是他的動作可不就是在欲蓋彌彰嗎?
所有人的眼神都漸漸發(fā)生了變化,有些輕視,有些嘲諷。
“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啊”不怕死的少年雄赳赳氣昂昂地指著自己的雙眼,要多豪邁就有多豪邁。
“你……”
一陣嬉笑怒罵聲后,才有人打圓場。
“既然大家的心思都被拒絕了,而云少主做了如此保證,大家也可以放心回去了吧。”流云國丞相年一太抹了把自己的白胡子,搖著頭道。
“看樣子,云少主是下定決心不與大家合作,未免遷怒,大家還是打消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吧”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不再動拉攏宮云夙的心思,不過眾人心里究竟如何打算卻是不得而知了。
身居官場,都是狡猾如狐的人,心里的小算盤即使打得啪啪作響,也斷不會叫人發(fā)現(xiàn)。
緊接著,便有人率先離開,連之前口出惡言不將宮云夙放在眼里狂妄小子們也不在造次,趕緊默不作聲地離開了此地。
很快冰面上便恢復(fù)了平靜,只剩下茫茫白雪四下飛舞。
原本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絕情崖上漸漸顯出一銀灰一清麗的身影,可不就是早已離開的宮云夙兩人嗎?
“少主,青翎不明白,多年來置之不理的人,今日您為何要見呢?”
自稱青翎的少女仰頭看向身旁纖塵不染的男子,面上頗為不解,臉上的冰冷依舊,只是少了些肅殺。
“十六年之久,是時候了,青翎,這些人三番四次來此打攪會很礙事”宮云夙朱唇微啟,唇角的淺笑依舊淡然,只是笑意未及眼底,眼角的冷意與恨意昭然若揭。
飄揚的雪花亂舞,一片雪白之中兩道身影若隱若現(xiàn)。
一朝風(fēng)起,各方勢力隨風(fēng)動蕩,天下注定的不平靜,到底是為天下人筑起的避風(fēng)港還是血腥的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