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我們的東西要送嗎?”離惜陌在慕容遠跟前耳語道。
臨行前,慕容皇也備了禮物,知道宮云夙新婚,便為新夫人備了一份大禮。
說實話,寶物全進了自己妹妹的口袋,他心里可樂呵了,可是慕容遠一直不打算與宮云夙聯手,禮物自然也不會送,不過這個狀況,就不一定了。
“送,為何不送?”沉吟半響,慕容遠邪佞一笑,開口道。
離惜陌愣了愣,這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既然錦公子都這般慷慨,我大歧又如何能落于后面呢?”慕容遠一開口,四周再次沸騰起來,北域今日可是要進寶了啊。
“有了發飾,自然不能缺了手飾,‘水玉鏈’凝水為絲,形弱色淡,可殺人于無形,也是防身的最佳武器,還請云少夫人笑納。”
‘水玉鏈’纏繞手腕一圈,沒有閃耀的鉆石,也不是鳳眼鑲嵌,只是質地再普通不過的水晶,水晶上比針眼還小的孔,根本無法用肉眼觀察到,卻是手鏈本身的關鍵。
凝水為絲,當然不是真的水,而是形似水質的蛛絲,將手鏈戴在手上,寬大的袖袍掩蓋下,根本沒有人能發現。
“慕容太子誠心相送,本少主自然不會拒絕。”宮云夙先一步擋在離歌身前,接過‘水玉鏈’,自然而然地擋住了慕容遠落在離歌身上的目光。
“云少主客氣”對上宮云夙的目光,慕容遠冷冷回道。
袖袍一揮,慕容遠轉身大步回了原位。
先是‘火凰’,再是‘水玉鏈’,誰看不出他們都是有備而來,相同的目的,現場一陣騷動,各國使者紛紛獻上厚禮,無論原本是要送給離歌的還是給宮云夙的,全被他們找借口給了離歌。
他們可是看出來了,宮云夙為了離歌不惜自降身份問納蘭賢越索要‘紫玉笛’,說明這位少夫人在其心中的地位,紛紛投機取巧。
他們此行的目的可不光是為了梓辛,還有受各國君王之托,拉攏宮云夙,如今有了這個機會,他們怎會錯過?
什么血珊瑚,琉璃盞的,離歌收禮收得手軟。
看著下方亂哄哄的一群殷勤的人,納蘭賢越的臉一黑再黑,他甚至開始懷疑宮云夙跟錦葉邵是串通好的,各國都在送禮,完全忘了這是他的登基大典,心里的不滿越發強烈,梓辛大臣們各各斂氣摒聲,就怕這位年輕的皇帝把火發在他們身上。
“這大家都送了禮給云少夫人,納蘭皇作為東道主,難道不表示表示嗎?”錦葉邵輕搖鎏金扇,笑得風流無匹。
在場不少江湖門派的女子被錦葉邵這顛倒眾生的笑迷的暈頭轉向,對于離歌嫉妒之心也淡了不少。
江湖與朝廷分立兩邊,北域是江湖最具威信的勢力,他們不會去拉攏,只會臣服,所以也不會去送些身外之物,只是對于宮云夙又多了幾分敬畏。
納蘭賢越不悅的臉上勉強牽起幾抹笑意,心里的不甘壓了又壓,才保證不會開口便罵。
作為一國之君,氣度與忍耐力是必備的。
“錦公子說笑了,朕也很喜歡云少夫人的灑脫,這‘紫玉笛’便當作是朕送給你的見面禮,如何?”
他目光定定地看著離歌,笑得森冷異常。
離歌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她怎么覺得納蘭賢越的目光這么可怕,大有一點頭便活刮自己的架勢。
吞了口唾沫,離歌緊了緊手里的銀白衣袖,強裝鎮定地點了點頭,“好啊,我很喜歡‘紫玉笛’,多謝納蘭皇。”
其實她覺得納蘭賢越當個皇帝也當得挺可憐的,明明自己才是主角,還被宮云夙搶了風頭。
好不容易收了些禮,現在還要倒貼回來。
說實在的,北域的送的東西也就聽起來霸氣十足,然而并沒有任何實際作用,反而‘紫玉笛’可是兵器界的翹楚,送給自己,他也挺虧的。
不過,她可不會因為可憐他就不接受,可憐歸可憐,禮還是要收的。
好好的一場登基大典就這樣不歡而散,晚間的宴會格外熱鬧。
但是離歌已經無福消受了。
“納蘭皇,我家少主有事已經和少夫人先行離開了,少主命我前來辭行,也多謝納蘭皇三日來的款待。”
宮云夙不辭而別,留下清流一人應付,清流心里默默為自己默哀三秒。
御花園一片唏噓,看來是宮云夙怕有人纏上他,便先行離開了吧,大家都是這么想的。
而納蘭賢越吃了悶虧卻只能隱忍不發,丟了‘紫玉笛’不說,這下連人都跑個無影無蹤。
……
清流前腳剛剛出了梓辛皇宮,皇宮東側,納蘭賢越位及太子時居住的東宮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之猛,燎原之勢,大片的火光印紅了半邊天。
皇宮騷亂一片,救火的,逃命的,全都亂了。
納蘭賢越終于忍不住大發雷霆,下令誓要拿下縱火之人。
新皇登基,天縱火災,當今皇上并非天命所歸的傳言不脛而走,百姓紛亂惶恐,皇帝不是真命天子,人人自危,生怕災禍降到自己身上,梓辛上下怨聲載道。
納蘭賢越氣急攻心,吐血昏迷。
各國使臣見風使舵,各自回國,買兵籌糧,欲攻其不備,新皇上位,朝綱未束,野心勃勃之人趁機奪位,內憂外患,梓辛很快便走了下坡路。
幸虧納蘭賢越醒來,及時采取策略才不至于舉國覆滅。
“這個納蘭賢越還挺有才的,短短半月便穩定了局勢。”
離歌搖頭贊嘆,一副老前輩的智者模樣,好不滑稽。
“若是沒才,又豈能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位及九五?”清流在一旁閑閑地回道。
“唉,真可憐,被坑了‘紫玉笛’不說,還被云夙哥哥擺了一道,虧得他意志頑強,沒被打倒。”離歌嘖嘖稱奇。
“你懂什么,要不是少主手下留情,梓辛早就沒了”清流不贊同地反駁。
“切”離歌斜眼睨了他一眼,又不是他的杰作,得瑟個什么勁兒啊?
“清流”
宮云夙在屋內喚了一聲。
離歌和青流悠悠從院子里的青藤椅上翻身下來,狗腿地進了屋。
“流云與大歧的戰事告急,葉邵一個人快撐不住了,你立刻趕往磐谷關相助。”
“一個月內,本少主要瑞王退兵,還有你暫時留在流云替葉邵練兵,本少主不想再看到一群懶散的庸兵。”宮云夙給了清流一枚令牌,淡聲道。
“是”接過盤谷關的令牌,清流不做遲疑,立馬動身。
待清流走后,離歌才開口,“云夙哥哥,我們不回北域了么?”
自從半月前,他們便在岐山腳下的一個名喚‘梅雨鎮’小鎮內歇腳,似乎也沒有要回去北域的意思,而且自那日起,她便沒見過青翎和安沫兒了,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我們先在這兒住一個月。”宮云夙閑閑道。
“夫人,這是我家母雞新出的雞蛋,你拿回去做給公子嘗嘗。”
自從離歌兩人在‘梅雨鎮’住下后,鄉里的鄰居都稱他們為公子夫人,按離歌看來,宮云夙跟這里的人很熟,平常應該經常來。
“謝謝張嬸兒”離歌接過雞蛋回了小院。
宮云夙此刻正在院子里的青藤椅上閉目養神,離歌輕手輕腳地在旁邊另一個青藤椅上坐下,專心致志地盯著宮云夙的俊臉發呆。
如畫的臉龐,卷而翹的睫毛,微微抿起的薄唇,無一不引誘著離歌犯罪。
都說,薄唇之人最無情,那像他這般清冷淡泊,豈不是更加無心無情?那他求的會是什么呢?
離歌盯著他的唇發起了呆,離歌的一縷長發不經意間掃過他的唇。
睡夢中的人似乎被打擾到一般,動了動唇。
干凈無暇的玉顏少了平日里的疏離,多了幾分溫暖。
離歌見他睡得極不踏實的模樣,忍住心里的笑意,看著他的唇失神,那么好看的唇,不知道嘗起來什么味道?
正所謂心隨念動,她的大腦還來不及思考,便已經按照心里的真實想法,離歌傾身靠近宮云夙,眼見對方的面容越來越近,離歌心里也砰砰直跳。
鳳目唰地睜開,無痕的眸色在看見近在咫尺的人的瞬間變了幾變。
離歌顯然沒想到宮云夙會突然醒過來,心下大驚,慌亂之下根本來不及多想,唇飛快地在宮云夙的唇上淺啄一口,便急忙收回了身子,時間仿佛有一瞬間的凝固。
柔軟的唇辨相貼,似乎還留著彼此的溫度,溫柔而纏綿。
離歌深深吸了口氣,有些手足無措地坐在清藤椅上,不敢去看宮云夙的臉色。
她的眼珠左轉右轉,突然瞥見手上的雞蛋,心里直呼,方才那么緊張的情況下竟然沒有把雞蛋丟了,不過也幸好沒丟。
“剛,剛才張嬸兒送了一些雞蛋,我,我去做午飯”吞吞吐吐地說完,也不等宮云夙有所回應,便風風火火的跑進了廚房。
看著她逃跑的身影,宮云夙的眸子深了幾許,轉瞬間又回復了平靜。
離歌在廚房搗鼓了半天,才鼓足了勇氣端著飯菜出來。
宮云夙已經沒在院子里了,離歌走近屋子,見宮云夙坐在桌子旁邊看書,心里又砰砰跳了起來,還好帶了人皮面具,否則她的臉一定紅透了。
“云夙哥哥,吃飯了”離歌將飯菜放到桌上,強裝鎮定道。
“嗯”后者淡淡應了一聲,拿起碗筷開始吃飯,面色平淡如常,顯然是沒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離歌也大大松了口氣。
一頓飯吃的極為沉默,氣氛有些壓抑,離歌快速吃完飯,便出了房門,到清藤椅上裝死挺尸。
柔軟的陽光穿過密集的清藤,打在離歌的臉上,溫柔似母親的的手,慈祥而溫暖。
突然一道身影擋住了陽光,陰影下的離歌不爽的睜開眼睛。
“云夙哥哥”滿心的不滿瞬間化作煙消。
宮云夙:“紫玉笛練得怎么樣了?”
離歌:“呃……”
靜默了幾秒,宮云夙轉身離開,離歌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紫玉笛’相較于‘幻羽冰琴’要更容易掌控,離歌的內力雖然深厚,但她還不能自如地掌控,使用‘幻羽冰琴’,會非常吃力,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但宮云夙又豈會不知道,所以才會為她費心思弄來‘紫玉笛’吧,離歌如是想到。
遠遠傳開琴笛和鳴的悠揚音樂,‘梅雨鎮’上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活,細心聆聽,琴聲優雅從容,笛音略顯慌亂。
在別人聽來這只是單純的琴瑟和鳴,卻聽不出其中的凌厲。
琴聲嘶鳴,變得俞加凌厲起來,離歌手持玉笛站在高高的圍墻上,音符跳躍,紫金光芒四濺,擋住淡藍色的音刃攻勢。
節骨分明的玉指在琴身上飛快撫過,他甚至都沒有凝音刃為冰晶,離歌已有不敵之勢。
眉心緊皺,宮云夙停下攻擊,一言不發地坐在原位,顯然是對離歌的表現不滿了。
紅群飛揚,青絲亂舞,離歌一躍落在宮云夙眼前,見他垂眸不語,她也不敢說話,她其實沒有音樂天賦的,能在幾日之內吹響笛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幾不可聞的嘆氣聲若睫羽拂過耳畔,“算了,今天就練到這里吧”宮云夙起身回了屋子,徒留離歌在原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