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萬人的期待下,終于迎來了比武招親的日子,整個迄京城彌漫著一股喜慶,天將明時分,人們就已經涌向了‘沁園春色’,占據絕佳的地理位置,以便觀戰。
離歌還在睡夢中就被青翎叫了起來,梳妝打扮。
今日的離歌打扮得格外耀眼,褪去了慣穿的火紅,一襲素白色極地長裙,用深棕色絲線在衣料上秀出奇巧遒勁的枝干,桃紅色絲線勾勒出多多怒放的紅梅,玄紫寬腰帶束起纖細的腰身,外披一件淺紫色華袍,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傾泄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一支‘火凰’別氣幾縷青絲,額間的雪花佃妖異炙熱,卻若清靈透徹的冰雪,簡單剔透。
即便不是原本的容顏,不如原來那么耀眼奪目,依舊掩不住通身氣質,果然是天生麗質,青翎暗暗贊嘆。
離歌對著鏡中的自己做了個鬼臉,不是原來的臉,還是不太習慣。
但是仔細看,為什么覺得這身打扮和一個人很像呢?
直到前院見到宮云夙,離歌才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這不就是他的慣性穿著嗎?
淡紫色錦緞長袍裹住修長的身軀,根根銀線在邊角勾勒出朵朵楊花,簡單又不失典雅。
外披一件銀白色華麗長袍,逶迤逶地,拖沓三尺有余,腦后一支紫玉流蘇別起幾縷銀色長發,墨發隨風擺動,偶爾躍上他如月的臉頰,勾起異樣風情,邪肆中不乏優雅從容。
絕美的五官鑲嵌在如玉的臉上,更添幾抹出塵絕俗,離歌看著看著便癡了。
而宮云夙也同樣看著眼前與平日完全不同風格的離歌。
不得不承認,他被驚艷到了,即使沒有絕世的容貌,依舊足以惑人心智。
“少主,沫兒小姐讓屬下轉告你,她先去將軍府找離將軍了,讓您不用等她。”
墨語突然出現,打碎滿園旖旎氣息,離歌看向他的目光變得甚是不善。
無辜躺槍的墨語默默移開視線,垂首不語。
“知道了,我們走吧”宮云夙收回視線,走向離歌。
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離歌不避不退,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卻好像走了一世紀那么長。
手上傳來一抹溫熱,宮云夙與離歌擦肩而過,順勢握住她的柔荑。
離歌涼涼的心里霎時溢滿暖流,她抬頭對著宮云夙燦爛一下,轉身反握住他的手,往外走去。
長長的裙幅拖出一段距離,偶爾平行,偶爾交織,就像兩個人的人生,原本平行,互無交集,卻因為一次偶然,緊緊纏繞。
離歌突然明白,青翎這樣給她打扮的意圖了,在天下人眼里,他們是夫妻,即便是假的,也要在別人的記憶里變成真的。
馬車漸漸行使到‘沁園春色’的入口處。
待離歌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達官貴人先后落座在‘沁園閣’的觀坐席上了。
‘沁園閣’環比武臺四周,專為觀看各種才藝比試而建,正東的位置上全是擁有高貴血統的皇室中人,正南方的閣樓是為朝中官員極其子女而設,如今已經稀稀疏疏坐了不少人,男女老幼皆有。
正西面坐的全是京中貴人,有錢的商賈、世族全聚集于此,正北方是百姓的勢力范圍,此次比武為達公平公正,慕容皇特容許百姓觀看,以示仁愛。
而宮云夙和離歌既不去南面,也補上西面,而是去了北方的閣樓。
北方的閣樓上沒有座椅,他們也只能站著,百姓們見兩人氣度不凡,雖然疑惑會上他們的閣樓,卻也通通為他們讓出一條道,走到邊上視線最佳的地方。
其他地方的人早已因為宮云夙兩人的出現炸開了鍋,不光是因為他們的身份,還為宮云夙出塵的氣度、絕世的容顏。
少女們悄悄為宮云夙滋生了愛戀的萌芽,奈何他身旁有一個離歌,也不好直接上前搭話。
慕容皇見宮云夙兩人上了北樓,臉色也漸漸下沉,作為北域之主,絕對是身份尊貴無匹之人,豈能去那連座椅都沒有的地方,這不是在說他大歧禮數不周么?
“沐溪,你去請云少主和少夫人少東樓”慕容啟向身旁的慕容沐溪悄聲道。
“兒臣遵命”
慕容沐溪快步下了東樓,來到北樓,百姓們再次喧鬧起來,先來了個俊美公子夫人,又來了個瑞王,真真是受寵若驚。
“云少主、少夫人,父皇請二位移步上東樓,此乃粗鄙之人所待之處,不適合二位。”
一句粗鄙之人令宮云夙和離歌紛紛蹙眉。
“貴族是人,百姓也是人,何來粗鄙之說,煩請瑞王殿下轉告慕容皇,在我北域沒有高貴與粗鄙之分,云夙也只是一介凡夫,只適合北樓”宮云夙淡淡看著慕容沐溪,不悅道。
“是沐溪之過,但是宮里人人皆這么說,沐溪剛回京不久,不知禮數,如今算是受教了。”
慕容沐溪皺了皺眉,深覺有理,他常年在外征戰,直來直往慣了,不懂得迂回,到是他無理了。
“瑞王殿下明白就好,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明君者,當以百姓為先,君之一字,不是百姓的主宰,而是百姓的橋梁,連接富庶與和平,望瑞王殿下謹記”淡然如水的聲音仿若來自天外,既引人深思,亦引人自省。
“沐溪謹記”慕容沐溪拱手回以一禮,轉身下了閣樓。
“云夙哥哥,在你看來,慕容沐溪會是一代明君嗎?”離歌看著慕容沐溪遠去的身影,問道。
“明君,何為明君?我亦不知”宮云夙搖了搖頭,道。
他確實不知道,什么樣的君王才算是明君,身逢亂世,需要的是霸主,和平盛世,需要的,才是明君。
慕容沐溪回到東樓不久,便傳皇上圣諭,賜坐北樓所有人,稱,所有人當等同視之。
一瞬間,慕容啟聲名鵲起,深受百姓們稱贊。
“嘭”禮炮齊鳴,鼓聲陣陣,禮花綻放,比武招親,正式開始。
“比武招親正式開始”
錦月一襲大紅繁華宮裝,緩步踏上東樓,高坐在慕容遠身旁,沉寂的眸子望了過來,與宮云夙互相點了點頭。
離歌心里頓時醋意橫生,原來不讓自己穿大紅色的真正原因是這個,為了不沖撞錦月嗎?呵,有些嘲諷呢。
“比武規則很簡單,只要有意愿者皆可上擂臺挑戰對手,將對方打下擂臺及算輸,比武,點到為止,切勿傷人性命。”
“下面,有哪位高手愿意率先上臺挑戰?”
“我來”一聲高喝,一名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幾個翻越上了擂臺。
“我來挑戰”又一道身影上了臺。
兩人互相拱手,算是過了禮。
那兩個人,離歌都認識,便簡單向宮云夙介紹了幾句。
“先上臺的是兵部侍郎的次子,后一個上去的是吏部尚書的長子”
擂臺上的身影你來我往,兩人的實力不分上下,過了許久才分出勝負。
兵部侍郎的兒子更勝一籌,將吏部尚書的兒子一腳踢下了擂臺,贏了一局。
但比武紛戰不休,一人下臺,又有一人補上去,直到最后一個人,與錦月指定的人一較高下,贏,或能贏得芳心,輸,便當比武招親無效,慕容遠還是得娶錦月為妃。
離歌環視東、南、西樓一番,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不過最讓她驚詫的還是南樓上離惜陌的身旁竟然坐著安沫兒,兩人還有說有笑,而且看爹娘的樣子,對安沫兒也是極為滿意的,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這么快,安沫兒便拿下哥哥了?
但是爹爹是個毛驢脾氣,挑得很,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看樣子,安沫兒果然不似表面般簡單。
東樓一道犀利的視線直直落在離歌身上,令她渾身不自在,不得不收回視線,往東樓望去。
不出所料,正是慕容遠,他在梓辛的時候就對自己起疑了,看來是想證實些什么?
那可不容易。
離歌毫無懼意地迎上慕容遠的目光,用疑惑的目光對著他,她不明白他為什么看著自己。
對面的人突然撤回視線,對一旁的慕容皇小聲說了句什么,便起身下了東樓,搞得離歌滿頭渾水,不清楚他欲意何為。
但是當看到他上北樓的時候就明白了,看來是找茬來了。
“云夙哥哥,慕容遠來了”離歌輕扯了下宮云夙的衣袖,小聲提醒道。
“我看到了”還看到他跟你對視,是因為你才上來的。
“太子殿下”百姓們一見慕容遠便急忙要行禮。
“各位無需多禮,本太子只是來找云少主閑聊的”他不說還好,一說就將宮云夙的身份暴露,還說的一臉理所當然。
“云少主?”
“原來那個如謫仙般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少主,果然氣度不凡。”
“那他旁邊的一定就是云少夫人”
“沒錯,沒錯”
“郎才女貌啊”
“……”
這下,宮云夙想不理他都難了,雖然他也不指望自己的身份能一直保密,但也不想這么快被認識。
“不知慕容太子前來,所為何事?”
宮云夙的態度雖然算不上客氣,卻也不會不好,整個人淡淡的,好似說的只是一句隨意話,而不是面對一國太子。
立馬有百姓給慕容遠讓座,北樓陷入短暫的騷亂。
“看來慕容太子真的是個很會制造麻煩的人”宮云夙繼續看相擂臺,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在別人聽來卻是不同的味道。
“這麻煩不也是因為云少主而來嗎?”慕容遠在離宮云夙兩人較近的位置坐下,不甚在意道。
離歌無語望天,要不要這樣打啞謎啊,這樣很傷神的,廢思考。
“不如云少主到東樓坐坐,那邊視野好,也不會引起騷亂”
“既然是慕容太子誠心相邀,那云夙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宮云夙勾唇一笑,拉起離歌起身率先下樓,也不客氣地走在慕容遠前面。
“呵”薄唇勾起一絲哂笑,慕容遠甩袖跟上。
離歌雖然不情愿參與那些勾心斗角,也不想跟那些兩面三刀的人有交集,但是既然決定永遠呆在宮云夙身邊,那么,那些曾經她一直逃避的,現在都必須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