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我說你怎么回事兒啊?好端端的發什么脾氣?”錦葉邵坐到宮云夙對面,極為不解道。
“沒事”宮云夙懶得理會他,自己狂飲一口茶,滅滅火氣。
“你這樣子能說沒事?你為了進宮救那丫頭,不惜放棄除掉劉子言的大好時機,放虎歸山,你不好好跟她解釋,還惹生氣,她現在可還是病人。”
“病人?都能往外跑,替人心焦了,這是哪門子病人?”宮云夙明顯不贊同,悶悶不爽道。
“喔?原來是吃醋了,早說嘛,那人家念著小時候的情分也不是壞事啊,你那么小肚雞腸干嘛?”錦葉邵狐疑地望著宮云夙,嘲笑他。
“我小肚雞腸?錦葉邵,既然你胳膊肘往外拐,那我跟你也沒什么好說的,出去”宮云夙冷眸一瞇,迸射出數道冷光。
錦葉邵一個激靈,摸了摸鼻子,開溜。
木門重新關上,宮云夙又猛灌一口茶,身上的冷氣幾乎能凍結一丈以內的東西。
錦葉邵一出了宮云夙的屋子便向離歌的屋子而去,他有些憋屈的想,他這顆墻頭草還真倒霉,遇上這兩個不開通的主。
錦葉邵大老遠便見離歌一個人坐在門外冰冷的石階上,撐著頭,一個人悶悶不樂。
“在想什么?”錦葉邵悄悄坐到離歌身邊,撐著頭看她,一雙黑眸在黑夜里耀目生輝。
離歌苦悶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在想劉子言的事,我就跟你說吧,云夙其實知道你當日在‘鳳鸞殿’刻意惹惱慕容芷的原因”
“什么?”離歌大驚,差點兒激動地站了起來。“你說他知道”怎么可能,她明明掩飾的很好啊。
“沒錯,他知道你跟劉子言做了交易,要幫他阻止云夙調查他,而你之所以會那么做就是為了皇后困住你,讓宮云夙去救你,從而放松對劉子言的調查”
“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被皇后抓起來當日,他便丟下了手里所有的事進宮救你,甚至不惜放棄捉拿劉子言的大好時機”
“而至于劉湘一家”
“是劉湘發現了劉子言藏在劉家別院的兵刃利器,他怕皇上發現懷疑劉家有謀反之意,所以將劉子言臭罵了一通,惹惱了劉子言,沖動之下,劉子言便殺了劉湘,而這一幕恰巧被劉子瑜看見,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將劉子瑜給殺了。”
“而云夙不過是往里邊加了一把火,讓消息盛傳,慕容皇大怒,抄了劉家,劉子言逃到西嶺去了”
“他為什么會去西嶺?”說不震撼是假的,原來真相這么難以置信,但是離歌心里還有不解。
“他是西嶺嶺主的義子,當年他處處遭受凌辱,西嶺嶺主恰巧路過便收養了他作為義子,西嶺嶺主雀羽陰狠毒辣,她教出來的人又怎么會有良心呢。”
“你說他是雀羽的義子?”離歌震撼不已,她知道西嶺是什么樣的地方,毒蠱發源地,那里的人身上個個帶毒,并且陰暗無比,世人皆懼怕的地方。
“那云夙哥哥的毒?”劉子言來自西嶺,而之前他又重傷宮云夙,宮云夙又對他窮追不舍,那他身上的毒。
“沒錯,毒是劉子言下的,他從小嫉妒云夙光芒萬丈,便將他視為自己最大的敵手,他刻意接近云夙,趁機下毒。”錦葉邵的聲音有些冷,他話中對劉子言的憎恨之意極為明顯。
“你是說他以前跟云夙哥哥是好朋友?”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嗯”
“為什么會是這樣?”離歌撐著頭看向無邊的黑暗,為什么真相這般讓人難以接受。
四歲稚童遭遇家破人亡,好兄弟欲置自己于死地,而他為自己做了那么多,她還在懷疑他,她都做了些什么事啊,離歌懊惱不已。
“還有,云夙已經幫你報了仇,百榮一氏被連根拔起。”錦葉邵覺得這些還是跟離歌說明清楚比較好,宮云夙脾氣倔強,肯定不會多解釋一句,所以他將真相都告訴離歌,希望她能多理解他一些,畢竟要宮云夙愛上一個人,真的太難。
而如今既已動了心,便不能讓一些繁瑣的小事或是倔強的脾氣的給冷了心。
離歌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她今天聽到的消息實在太過讓人震撼,她心驚心喜又心憂,她需要時間來消化。
“錦葉邵,謝謝你告訴這些,不過現在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會去找云夙哥哥說清楚的。”
既然是她誤會了他,那她便要親自去解釋清楚,難得現在云夙哥哥對她的態度變好了,她可不想因為劉子言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情誼。
“好,那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錦葉邵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起身離開。
錦葉邵離開后,離歌又在原地抱著腿坐了許久,才回房休息。
月色西沉,天邊下起了紛紛薄雪,寒冬來臨。
銀白的雪花印染,世界都被映射的恍如白晝。
離歌端著一碗愛心粥,滿含笑意地敲響了宮云夙的房門。
“這么早來找我做什么?”淡漠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宮云夙一襲銀紫色長袍,修身玉立,清冷高貴。
“云夙哥哥,這是我親手幫你熬得粥,你還沒吃早飯吧?”離歌殷勤地獻上自己的愛心粥,笑得一臉諂媚。
“已經吃過了”他的態度極為冷淡,就好像又回到了三個月前。
離歌的笑容僵在臉上。
“可是我做都做了,你多少吃一點吧”離歌復又牽起一抹笑,柔聲道。
“不必了”宮云夙淡淡出聲,踏步進屋,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
“誒”離歌趕在房門關上之前,伸出一只手橫在中間。
“云夙哥哥,多少吃一點吧”離歌對他討好地笑。
“我的手可是有傷的,你忍心嗎?”如月般皎潔的水眸里噙著淚花,離歌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宮云夙盯著她的手臂半晌,終是放手開門。
離歌將粥放在桌上,笑嘻嘻地推到宮云夙,期待地望著他。
“你的手好了?能做粥了?”宮云夙看了看粥,又看了看人,狐疑道。
“嗯嗯”離歌猛點頭,生怕他不信似的。
“能吃嗎?”宮云夙舀起一勺粥,以懷疑的眼光看它。
“吃吃就不知道了”離歌橫了他一眼,居然懷疑她的廚藝,哼哼。
宮云夙將信將疑地將粥送進嘴里,眉頭一會兒皺起,一會兒又舒展,看得離歌心驚膽顫的。
“怎么樣,怎么樣,好吃嗎?”離歌雙眸閃閃發光。
宮云夙閉了閉眼,沉吟半晌,道:“還行”
“真的,是不是很好吃?”離歌激動的快跳起來。
宮云夙皺了皺眉,拉著她坐下“你的腿還要不要了?”
離歌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嘿嘿,我高興嘛”
“云夙哥哥”離歌踱步到身旁,抱住他的腰,態度誠懇道:“云夙哥哥,昨晚是我不對,誤會了你,但我絕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與劉子言是兒時的伙伴,雖然他變成那樣我也很失望,但是那不是我能阻止的,他的路是他自己選擇的,而我的路得要我自己走,我一定不會為了他傷害你。”
宮云夙臉色不變,不做聲。
“云夙哥哥,你就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受了沖擊,沒有想到而已,才會那樣對你的,后來我冷靜想了想,不管劉子言如何,打從他威脅我的那天起,他就已經與我無關了,真的,你相信我。”離歌再接再厲,搖晃著他的手臂撒嬌。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幫他,甚至不惜被困皇宮?”宮云夙聲色淡淡。
“那是因為我怕他真的揭穿你的身份啊”
“是嗎?”宮云夙還是沒忍住,冷峻的面龐柔和了下來。
“嗯嗯”離歌又猛點頭。
“云夙哥哥,你原諒我了嗎?”離歌見他不再那么冷淡,忍不住問他。
“差不多吧”
宮云夙低頭喝粥,臉上閃過一抹緋紅,快的叫人來不及發現。
“真的,太好了”離歌激動地猛搖宮云夙的手臂,某人猝不及防,愛心粥四濺飛舞。
額,離歌尷尬地收回手,找出錦帕替宮云夙擦手。
后者無奈搖頭。
“對了,云夙哥哥,你真的百榮家的人全殺了嗎?”離歌突然想起這一遭,雖然是錦葉邵說的,但是她還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一夜之間,這么龐大的家族就這么煙消云散,這究竟要多大的權勢和心計才能做到啊?
“怎么,你怕了?”宮云夙不答反問。
“怎么會怕?”離歌信誓旦旦,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她只要相信她的云夙哥哥不會傷害她就行了,其他的都無所謂。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問了”
“喔”
“……”
“云夙哥哥”
離歌還想說些什么,抬頭卻發現宮云夙臉色慘白,雙目赤紅,一臉痛苦。
“云夙哥哥,你怎么了?”離歌嚇了一大跳。
“沒事”宮云夙按著胸口,一把推開離歌,顫巍巍地站起身,迅速閃身出了房門。
“云夙哥哥”離歌心知怕是宮云夙毒又發作了,趕忙追了上去。
錦葉邵迎面撞上宮云夙,見到他的狀況,大驚。
“毒怎么又發作了?我帶你去找柳玉。”
離歌跟出來遠遠只見錦葉邵扶著宮云夙離開,她立馬疾步跟上。
紡心閣一處幽靜的雅竹苑外,離歌被攔住,她不斷往里張望,來回踱步。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在北域第一次發現宮云夙毒發的日子,沒想到已經過去九個月了,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