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吹,戰鼓擂,兩軍交戰勢必血流成河。
“云夙哥哥,師傅帶著靈玉離開了”
宮云夙不答話,離歌又道:“他說國仇家恨終不可忘,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是星云國陷害玉家在先,但是你也滅了星云,所以你們兩清了,靈玉是他此生至寶,既然她還活著也就不計較過往的是是非非了,往后只希望你不要將他擋在城門外”
宮云夙點頭。
過去的事情都會像風一般消散,了無聲息,人只要活在當下,開心就好。
流云的兵馬趕在梓辛的救兵趕來之前攻破了皇宮大門,納蘭賢越在逃亡過程中墜馬而亡,一代霸主煙消云散,梓辛從此成為過去。
擁有了梓辛的兵力國土,流云勢如破竹,一路攻入大岐訖京城。
大岐皇宮中人仰馬翻,為求自保,各個捐款潛逃,卻被流云的兵馬攔下。
當流云的白鯊戰旗插上大岐皇宮的那一刻,屬于宮云夙的盛世繁華真正來臨。
慕容遠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望月臺上,當流云的兵馬打入訖京城時,大岐內部便躁動不安,人心渙散,他慕容遠輸就輸在不得人心,二十年前玉家滅亡的事被翻出來,宮云夙拿出有力的證據堵住悠悠眾之時,玉家后人就成了人心所向。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玉家過去了這么多年依舊影響甚大,一旦曝出事實真相,大岐的百姓們都為他們鳴不平,也為曾經侮辱玉家傷害離家趕到愧疚。
流云的鐵蹄踏破城門,大岐便兵敗如山倒,人人自危,完全沒有了抗戰到最后的精神意志。
“離歌,這么多年可曾有一丁點的喜歡過我?”慕容遠無視周圍的冰刃,直直看著離歌,漠然問道。
離歌不答,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如果五年前我沒有算計你,你會這么絕情地對我嗎?”慕容遠堅持己問,他現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求,成王敗寇,他不后悔,但是他只想知道離歌心里究竟對他有沒有過一絲絲的念頭,哪怕只是卑微的一丁點。
離歌抿了抿唇,道:“過去的事情回不來,知道了又有什么意義,什么也不會改變”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并不想再說什么無情的話,即使她曾經很恨他,但那也是曾經。
“我明白了”慕容遠苦笑一聲,喝下手中的酒。
他看著離歌的目光溫柔而癡迷,這是不一樣的慕容遠,沒有算計沒有陰狠,有的只是他對心愛女子唯一的不舍與后悔。
他與離歌從小一起長大,他卻對權勢越來越癡迷,野心越來越大,佳人也離他越來越遠,直到他為了鞏固太子之位,對離家下手,從那個時候起他知道,他真的要失去離歌了,哪怕她從來沒有愛過他。
九幽陰冥,他即將到那個地方去,不是美好的天堂,而是怨魂無數的地獄,曾經那些對權勢的欲望都一一消散。
離歌曾經說他是金絲雀,如今他就要在在這個囚困了他一身,讓他出賣了靈魂的黃金牢籠里辭世。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他不要做尊貴的太子,不要生活在這個用尸體堆積起來的地獄里,他只想與自己心愛之人攜手并肩,游遍九洲四海。
鮮紅的血怵目驚心。
“皇上”
韓冰芙掙脫士兵瘋了一般奔向倒在地上的慕容遠,淚濕眼底,她費力地抱住慕容遠,跌倒在地。
“皇上”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痛,城破的時候,她依舊選擇留在他身邊,與他共進退,可是至死,他的眼里也沒有她的身影。
是老天不公,還是她不配?
“離歌,我恨你”
這是韓冰芙留下的最后一句話,言畢喝下慕容遠剩下的毒酒,抱著他躺到地上。
既然不能同生,那便共死,既然活著的時候得不到,她便到地獄去找他,至少她能永遠陪著他。
存在三百多年的大岐帝國經過三年的大戰就此覆滅,這一頁記載了國仇家恨,兒女情長,刀光劍影的篇章翻過,迎來的是和平的盛世。
宮云夙登基為帝,改國號為離玉,繼大岐之后的新一代帝皇,不姓慕容,姓玉。
“云夙,我要離開了”錦月與宮云夙站在流云的繁花盛開的宮殿外,錦月微笑道。
“姑姑”宮云夙低喚。
“我要去找他,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會帶著沐溪回來的”
大岐國破,慕容沐溪獲得了豁免權,但是他就此消失于世間,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姑姑,保重”這好像是他能對她說的唯一的離別之語。
錦月離開了,宮云夙依舊站在紛揚的楊花下,呆立不動。
一雙手環過他的手臂,離歌一襲素白緊緊依靠著他。
“云夙哥哥,姑姑走了,錦葉邵也說要去周游世界,不如我們也去玩吧”
“你想去哪兒玩?”宮云夙溫柔地看著離歌,道。
“隨便去哪里啊,萬水千山,九洲六湖,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兒都可以”
“那兒子怎么辦?”宮云夙似笑非笑道。
他們的兒子已經四歲了,叫玉錦城,他生于戰火硝煙的最后,所以宮云夙教他唇亡齒寒,教他居安思危,如今他每日都跟著白枚學習處理朝政。
“兒子當然要帶去啊”她才不舍得跟寶貝兒子分開呢,而且“錦城長這么大了,還沒有好好玩過幾天就被你勒令學朝政,我看著都心疼,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帶她一塊兒去”
“父皇,母后,你們在說我什么壞話?”一顆圓滾滾的腦袋擠在宮云夙與離歌中間,粉雕玉做的小臉上被凍得通紅。
“我們說要帶你出去玩呢”離歌一把將小人兒抱起,笑道。
“真的嗎?太好了”玉錦城瞬間就激動了,終于可以出去玩了,耶。
宮云夙無奈地看著母子倆,現在想不答應都來不及了。
一年后,北域的雪依舊紛紛揚揚,楊花永不凋零。
“離兒,一年前慕容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銀絲飛揚落座在滿院楊花下,玉盞在手,赤紅的眸,似蓮非蓮似焰非焰的印記依舊魅惑風情。
“不告訴你”離歌趴在桌子的一角,把玩桌上著的楊花,嬉笑道。
一年前,慕容遠問她,是否曾對他動過心?
人死如燈滅,前一秒的事情都是過去,人只要向往著未來,對未來充滿著期望,便足矣。
“到底有沒有?”但是宮云夙不依不饒,時不時地便會問這個問題,但是離歌知道他只是好奇,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經歷過生死,經歷過離別,經過了考驗,不存在不信任。
“不告訴你啦”離歌將手中的楊花灑向宮云夙,拔腿就跑。
飛揚的血蓮依然炙熱如火,一如他們的感情,從未改變。
宮云夙坐在原地看著離歌的奔跑的背影,無聲地笑了。
人生在世,求的不過是一個能與自己相守一生的人,世間的種種磨難,只要當作是對感情的考驗,一切都會變得簡單,變得幸福。
雪花紛紛揚揚,楊花灑滿一地,潔白的世界見證了這一段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