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水無澈看了她一眼，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口，花景笑說：“無澈想說什么但說無妨。”

水無澈抿了抿唇，問道：“我想知道，你接下來會怎么做？還有你與……”他瞥了一眼正與蕭琛玉談話的蘇佑問道：“你與寧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當日在侗瑤郡，我看得出他并沒有想捉拿你歸案的意思，甚至你與他……甚是親密。”

水無澈說到后面幾個字時，花景不禁驚了一驚，臉也微微紅了起來，干笑兩聲說道：“這個……嗯……我與寧王……”

“你是想利用寧王對付云綽？”

花景見水無澈一語道破，微微垂下頭，點了點頭，水無澈凝眉問道：“可為何寧王……“

“你是想說我對于寧王來說有何利用價值？”

水無澈靜靜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只聽那女子聲音淡雅如蘭，“不管怎樣，無論我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讓云綽這一世翻身不得。”

她的聲音很淡，似乎根本聽不出什么情緒，可水無澈還是能感受到那聲音下的絕望、失望與痛恨，她恨云綽，只因曾經愛他愛得太深。

“可你不覺得你會更痛苦嗎？”

她看著遠處，忽而蒼涼一笑，“現在于我而言，有何快樂？父兄慘死，仇人卻還在逍遙于世，我又有何理由在此歡笑？”

水無澈知道此刻的花景一心一意只想著報仇，只不過他不希望仇恨蒙蔽了她的雙眼，“別讓你自己深陷痛苦之中，活在仇恨的世界里，你還有我們。”我不想看你愁緒滿面，我只想看陽光映襯你腮邊紅頰。

不管你愿意與否，我都會在你身后，為你掃平一世苦楚。

她突然莞爾一笑，看向水無澈，笑靨如花，“若有一日你突然發現我并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嫣花景了，你還會這么說嗎？”

水無澈微微一愣，繼而堅定道：“會！”

他的目光如炬，如黑夜燃起的一盞燈火，通明了剎那世界，她看得出他的認真，看得出他的真心實意。

只是，若真是如此，那水無意為何……她不想去怪罪誰，這世間有誰是真心對待另一個人的呢？云綽尚且如此，他水無澈亦如此，就連蘇佑也不過是為了利用她。

她要不起任何人的承諾，就算一個普普通通看似不過是一個朋友對她的承諾，她也再要不起，她對人的信任，僅僅止于此。

花景輕笑了一聲，掩唇道：“好啊，那花景便記下了。”

不過是眉目一點笑意，卻未曾放于心間，怎知那人卻是牽掛于心，未曾敢忘。

“花景，如果可以，你有需要，我會……”

花景轉向他，看他急急的樣子，笑道：“無澈，謝謝你。你不是想知道寧王為何會幫我嗎？”

“因為……”她的頭微微一側，卻沒有說是為什么，只道：“回京之后，你且看著吧。”我定要云綽萬劫不復！

她的笑容里有苦澀與狠絕，他便也沒有多問，突然想起張家村一事，對她道：“我們去張家村尋你之時，正遇上一個女子引著官兵前往張家村，而目標就是你，不過后來被那女子逃脫了，你日后萬萬要小心。”

花景驚疑地看向他，“一個女子？”

看到水無澈點頭，她凝眉沉思片刻，頭腦中浮現一個如花人影，問道：“可是長得很漂亮？嗯，個子也很高挑？”

“是個長相不錯的姑娘，你可知是誰？”

她冷冷一笑，“沒想到那時就被人發現了，還差點兒被官差抓到。”

她的聲音有幾分無奈，水無澈嘴唇動了幾下，花景又道：“你說的那姑娘叫李蓉兒”，然后她低低道：“她很喜歡云綽。”說起云綽這個名字，她不帶一絲情感，冰涼得像是千年冰川。

“那你可知本來這張家村不應該有任何人去府衙里告你？”

花景不解地看著他，“你這是什么意思？”

水無澈抿了抿唇，說道：“你給我們傳信之后，我便派人追查你的下落，發現張家村乃是五年前才出現的一個村落。”

花景喃喃道：“五年前才出現？”她身形晃了幾晃，她明白水無澈不是無緣無故提起，而且也說了本來這張家村不該有人去告密，她問道：“可是與前朝有關？”

看到水無澈點頭，她的心一沉，而她并不是因為知道其實不過是因為蓉兒嫉妒自己，想要除掉自己，而是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比如，云綽為何會在逃亡路上選擇來張家村？比如，有一天他獨自出去，在蓉兒之前，張家村沒有一個人懷疑他？比如，為何云綽要除了孫將軍和她的父親？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一個頭緒的，原來，他們之間的風花雪月，不過都是她以為。

原來，從一開始，這一切就都是既定的，他，云綽，從未對自己有過真心，他，云綽，要的從來都是這滔天皇權！

若是此刻她還不懂，她就真的傻到可以了。云綽不是兒女情長之人，甚至他的心中并沒有驚華公主，可笑她之前還對他做出那樣一番評論。

“云綽，我如今才曉得你是真心喜歡驚華公主的。”

“我父親跟隨當今圣上攻打大召，驚華公主死于非命，你可是為了替她報仇？

什么都不是，他想復國，為了大召！

她袖中的粉拳緊握，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那寬大的袖子也跟著抖動起來，就像要翩飛的蝴蝶。她的臉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水無澈自然不知她為何情緒如此之大，上前一步虛扶住她，“你怎么樣了？可是哪里難受？”

她緩緩推開他，“我沒事，我還有點兒事，先告辭了。”

說完，不等水無澈回話，她便一步一晃地離了去，看著她離去的方向，水無澈微微皺緊了眉頭，那里是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