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于飛。
這十里紅妝甚是浩大,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從李府去往賢王府,整個京都都是一片艷麗紅色,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
曾經在書上讀過:“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而如今,她的好友今日出嫁了,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鳳鳥”。
因為花景還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所以并不能前去觀禮。可今天畢竟是初筠的大日子,而且場面又如此壯觀,她又怎能不去呢?遂在父親和哥哥走后,著季兒去弄兩套男裝拿在手中,便帶著季兒上了街。
初筠的轎子正從她面前走過,她急急跑到初筠轎旁,連翹剛要呵斥,便見花景抬起頭,豎起食指貼在唇上,連翹看清來人容貌,便吞了話,讓了一個地兒給她,自己則退到一旁和季兒走著。
此時她與季兒都還是女裝打扮,畢竟新娘子出嫁,男人是無論如何靠不到轎子旁邊的。媒婆就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她們,但見新娘子身邊的貼身婢女都不出聲,甚至還特意讓了地方,她便也沒有多事,想來是新娘子的閨中好友偷跑出來的。
花景在轎外輕聲喚道:“初筠,我來了!”
初筠竟似松了一口氣,“你終于來了!”
聽初筠口氣有些緊繃,她不禁一愣,看來這一向無法無天的李家初筠竟也有緊張的時候。她不禁偷偷捂著嘴樂,這樣的初筠還是第一次見。
“花景,你笑了吧?”
“哪有?”她嘴硬道。
“哼!你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總是蔫兒壞的,還虧得我娘總說你乖巧,其實啊,你比我不老實多了。你看看,今天你爹肯定不讓你來,這還不是陽奉陰違了。”
花景假裝生氣道:“李初筠,你還有點兒心嗎?我來是為誰啊?還不是因為你?”
初筠笑了起來,那聲音甚是喜悅,“饒了我吧,嫣家妹妹,我可說不過你。不過,我跟你說,我是真的好緊張啊!”
花景笑了出來,“好了,一會兒好好拜天地,然后進洞房,緊張什么,以后賢王殿下會很疼你的。”
初筠臉紅起來,想起嬤嬤們教的閨房之事,不禁心怦怦跳起來,她穩了穩心神,又道:“如果今天是你和公子成婚,我就不信你不緊張!”
花景突然沒了話,不禁又想起那日公子拒絕了她,可又想起那日晚上公子對她如此溫柔,甚至說著像是情話的話語:“人比花嬌,艷若桃李”。
初筠見她沒了話語,不禁問道:“那日晚上,你們沒有進展?”
花景嘆了一聲,“李初筠,那日的帳等以后再跟你算!今天看在你大婚的份兒上,先饒過你!”
“我那不是在幫你嘛!”
“你明明知道他拒絕了我!”
“可拒絕你時他不是不認得你嘛,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沒準兒經過那一晚他就為你這個才華驚世的小女子傾倒了呢?”
“你的想法真奇特,賢王妃!”她狠狠咬重“賢王妃”三個字。
初筠甚至能聽到她咬牙的聲音,嘿嘿訕笑了一聲,花景又道:“只是這回你可是要成王妃的人了,進了皇族,可要多加小心才行!”
初筠有著幾分感動,嗯了一聲,“我還是會時常去看你的。”
花景嗤笑道:“賢王妃娘娘真是清閑啊!”
“那是,到時候我就只管吃喝玩樂!”初筠閑閑道。
“照你這樣生活,賢王府還不得被你坐吃山空。”花景調侃道。
“哼!胡說,我家賢王殿下有錢著呢,他沒錢,皇帝爹爹還有錢呢!”
聽著她的言語,花景“撲哧”笑了起來,“賢王妃,嘖嘖,你這樣子,真不像嫁給了帝王家。”
初筠撅著小嘴,“姐要自由瀟灑一輩子,皇家也束縛我不得!”她語氣多有輕狂,但花景卻知她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更何況她本身就是一個自由大膽的女子。
“好好,我們賢王妃這么受太后和皇上的寵,嫁過去,定不會有人為難你的。”花景瞇眼笑道。
初筠嘻嘻道:“行了,別拍馬屁,姐到時候罩著你。”
花景緩緩笑起來,見她也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又想起自己還要去觀禮,所以只能與初筠就此告別,“我一會兒去賢王府觀禮,你……”她垂下頭,紅了耳根,繼續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好好把握。”說完,還不待初筠答話,就退到了一邊去。
“……”初筠聞言,抽抽嘴角。
花景經過連翹身邊時囑咐道:“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是!”
她拉著季兒先跑到一個小巷,將季兒拿著的男裝拿出來,然后換了起來,兩人一路跑到賢王府,花轎還不見蹤影,花景拍了拍胸脯,“肯定能趕上了!”
只是她剛要進府,一個護衛就攔下她們,“請帖!”
請帖?
呃……
花景笑道:“哎呀,請帖啊?”她假裝掏掏袖子,摸了摸腰間,揚起一個燦若桃李的微笑。
只聽那人道:“沒有請帖,不能進!”
她的笑僵了,季兒在一旁拉著她,小聲道:“小,不,公子,我們還是走吧。”
花景沖她安撫一笑,然后對那兩個看門的說道:“大哥行行好,我們是李大人家的貴客,而且我們只是不小心將請帖落在了家中,這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啊!”
“不能進!”
“大哥……”
“不準進!誰知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萬一是意圖不軌的人怎么辦?快滾!快滾!”
“你怎么說話呢?”季兒上前就要罵,被花景眼明手快地拉到一旁,“季兒,咱們不能惹事,懂嗎?這里是賢王府,不是丞相府!”
“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萬一老爺知道了……”
“季兒,我有辦法了!”她的小姐根本沒有聽她說話啊!
她無奈地任由花景拉著,花景拉她到墻根,季兒驚訝地大聲叫道:“小姐……”花景瞪了她一眼,她連忙捂住嘴,向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后,又小聲道:“小姐,咱們這是要爬墻啊?”
在看到自家小姐點頭后,她差點兒要昏過去:如果老爺知道了的話,一定會把她的腿打斷的!哪有大家閨秀要爬墻的啊?
花景看她那一副不情愿的模樣,白了她一眼,“咱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回府就是最好的辦法!季兒默默在心中說道,她拉著花景的衣袖,說道:“咱們不是都跟初筠小姐說過話了嗎?咱們回相府吧,要不然一會兒相爺發現了……”
“都來到這兒了,豈有再回去的道理?再說了,我長這么大還沒參加過哪位友人的婚禮呢……”
“……”您未出閣,怎么參加啊?
花景從一旁往墻角下搬石頭,抬頭沖著季兒道:“快來幫我!”
季兒不情不愿地走上前,花景搖頭嘆息,“季兒啊,看來真是我對你太好了!”
“啊?”
“哪有一家的奴婢敢在主子面前表現得這般不情不愿的?”
“……”
她們搬好了石頭,花景正準備要踩上去,季兒在一旁擔憂道:“小心啊,小姐!”
突然腳下一空,她倒在地上,“小姐!”季兒驚呼。花景抬頭瞪了她一眼,她連忙捂住嘴,蹲下身子要扶起她,花景心中哀嚎:她的屁股啊!
而恰恰此時前方停下一頂白色簾幕的精致轎子,里面的人緩緩走下來,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而他的目光也悠悠地落在她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