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樂起,鼓瑟吹笙。
月光如流水般傾瀉而下,舞女各個(gè)體態(tài)婀娜,腰肢細(xì)軟如靈蛇般,飛躍旋轉(zhuǎn),似是舞蝶翻飛。
樂師眾人隱于簾幕之后,聞?wù)呓孕膭又?/p>
一曲罷,一舞終。
蘇鈺率先鼓起掌來,揚(yáng)聲道:“好!賞!”
蘇絡(luò)挑挑眉,“你說的蘭庭美人呢?”他這話音剛落,就覺得身側(cè)女子眼神如寒芒直射,他訕訕回頭道:“我就是有點(diǎn)兒好奇?!?/p>
初筠一揚(yáng)脖子,“哼!我要是想錯(cuò)了,你就慘了!”這話意思就是沒有誤會他,蘇絡(luò)微微笑起,眼中皆是她那靈動模樣。
而蘇鈺見此,輕咳一聲道:“美人自然要留到后面欣賞,現(xiàn)在……”
他還未說完,就聽見下首一女子起身道:“臣女有一提議,不知殿下可否應(yīng)允?”
蘇鈺眉梢一挑,眾人也望向那開口說話的女子。那女子秀眉雅麗,盈水眼波流轉(zhuǎn),含笑望著蘇鈺,蘇鈺輕笑一聲,道:“姑娘請講?!?/p>
“臣女聽說柳姑娘歌舞皆是一絕,不若也讓柳姑娘為大家助助興?看看柳姑娘的舞比不比得剛剛的舞女?”那姑娘邊說,邊似笑非笑地瞥著與她有三桌距離的柳蕓然。
這姑娘說完,蘇鈺的臉色就沉了下去,這般說話,豈不是要將柳蕓然與那些個(gè)舞女相比?不管怎么說,柳蕓然也是尚書臺令史之女,這般比喻,豈不是故意羞辱?
柳蕓然自然也聽出了這女子話語里的羞辱,她素來驕傲,自然是受不了這等侮辱,一雙柳眉緊皺。
花景正坐在二人中間的桌案后,自從百花宴后她就再沒見過柳蕓然,雖說當(dāng)日對柳蕓然的印象不甚好,可如今這女子說的話實(shí)在是有些令人難堪。
坐在花景身旁的女子聽那女子說完,就哼笑一聲,“這柳蕓然也是個(gè)不容易的,能這么輕而易舉惹了這么多人?!?/p>
花景聞言,不由有些好奇,遂問道:“楊姑娘的意思是……”
那楊姓姑娘說道:“那日百花宴她可是出盡了風(fēng)頭?!闭f到此處,這楊姓姑娘露出一副不屑又有些嫉恨的表情,“之后那王姑娘的哥哥就去柳家提親了?!?/p>
花景一聽,頓時(shí)一驚,她還真不知道百花宴之后還有這么一件事,“可也沒聽過……”
楊姓姑娘馬上道:“自然是不能張揚(yáng),要不是我爹的朋友的二舅是跟柳家交好,也不能知道這事兒。因那柳蕓然二話不說就將這親事給推了,還說了那王公子什么呢,氣得王家差點(diǎn)兒要去掀了柳府?!?/p>
花景聽這姑娘說得有趣,遂笑了起來,那楊姓姑娘還以為是她不信自己,連忙說道:“你可別不信,當(dāng)時(shí)那柳蕓然說得甚是氣人,大抵意思不過就是她這樣的姑娘要么是配手握重兵的,要么權(quán)傾朝野的,就問那王公子你屬于哪種?”
花景一下子聽直了眼,沒想到那柳蕓然竟是如此心高氣傲,也因此沒有聽見此時(shí)柳蕓然已是起身回那王姑娘道:“王姑娘此言真真是羞煞了小女,小女記得姑娘的舞技可在小女之上,不若王姑娘先行舞一番,好讓小女開開眼?”
那楊姓姑娘顯然是聽到了這句話,就等著看好戲,也不再與花景說了,嘴里嘟囔著,“這可倒好,狗咬狗了!”
花景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她想柳蕓然素來心氣高,而那王姑娘一看也是個(gè)蠻橫姑娘,這回怕是這晚宴不會太平了。
那王姑娘的意思是要讓柳蕓然與那些舞女相比,而現(xiàn)在柳蕓然這么說豈不是就是在說無論她舞得好還是不好,那王姑娘要么比舞女舞得還不好,要么就是比舞女舞得好?
可這無論怎樣,對于那王姑娘來說可都不是什么好話,柳蕓然以牙還牙也是厲害,王姑娘冷笑道:“柳姑娘是不敢了?怕比不得那些個(gè)舞女?”
柳蕓然狠聲道:“那王姑娘是覺得自己比得過舞女了?那你自己干嘛不比?聽聞姑娘的娘親就是舞女出身,想必姑娘舞技一定是上上等,要不然怎么在這兒一再喊著跳舞呢?”
“你!”王姑娘最恨別人提到她娘親的身份,此時(shí)那柳蕓然竟然公然提起,怎能讓她不氣憤,她哥哥就因著這女子已經(jīng)郁郁寡歡了好一陣子,今天更是避著著這女人沒有來這吳王府,而她如今又被那柳蕓然當(dāng)眾羞辱,她心中實(shí)在難平。
她氣得胸口起伏,緊緊抓住桌案上的酒杯,離得近一點(diǎn)都能聽見她手掌與酒杯之間摩擦的聲音。
柳蕓然似乎感覺還不夠,又道:“王姑娘既然想舞上一舞,蕓然自然欣然賞之,正好可以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也可一觀姑娘母親當(dāng)年的風(fēng)姿?!?/p>
柳蕓然這意思就是說她母親是舞女,所以就教給她舞女所跳的舞,那種吸引男人目光的舞!如此侮辱,她氣得拿起酒杯就揚(yáng)了出去,此時(shí),她已然忘記她們中間還隔著幾桌人呢,那小小酒杯是絲毫潑不到柳蕓然身上一分的。
眾人看著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好不驚奇,直到現(xiàn)在才回過神來,蘇鈺更是氣憤,在自己府上,這兩個(gè)女子竟然就這樣吵了起來,還動起了手,當(dāng)即狠狠一拍座椅扶手,“放肆!”
那王姑娘此時(shí)也已知道自己犯了錯(cuò),可她也是驕傲之人,再說柳蕓然侮辱她母親在先,她就不信吳王還會偏向不成?
吳王是不會偏向,可若不是她故意挑起事端,那柳蕓然又怎會如此說?不過柳蕓然說得話也實(shí)在是過了些。
這酒杯潑灑,正正潑灑在花景身上,那楊姓姑娘也被潑了一些,當(dāng)即也有些不樂意,“王姑娘,你要潑就潑柳蕓然,作甚潑我們?她柳蕓然惹了你,可不是我楊若依!”
王姑娘見此,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花景心中感嘆這潑酒的技術(shù)也忒高了,竟然全都灑在了她的頭上,現(xiàn)在是一股子酒味。
吳王的桃花釀當(dāng)真是很醇的,可這樣實(shí)在不好,自己一個(gè)無辜者就這樣白白被潑了,不過,也可惜了這好酒。
她吸吸鼻子,模樣很是有趣,云綽看到她被揚(yáng),臉色自然不好,可如今見她那俏皮模樣,竟也不自覺微彎了唇角。
秦香芷一看眼前情形,眼中精光一閃,站起身就要去往花景方向,說道:“嫣姑娘要不要去換件衣服?”
花景心中想:我應(yīng)該去洗洗頭發(fā),這一股子酒味??梢仓啦荒苓@么說,遂點(diǎn)頭道:“好!”
秦香芷眼見自己馬上就可以扶住花景,卻不想被突然一雙手給隔了開,“花景就由本王妃送去換衣服就好,秦姑娘還是留在宴上好好呆著吧,這吳王府我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