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濮陽彩蝶不規則的擊鼓聲響徹在訂情崖上,而此時的宇文睿瑾只是呆呆的坐在崖頂之上,看不見他的表情,亦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是緣分所致,還是“幸運”之神眷顧,亦或者說是濮陽彩蝶公報私仇,早有預謀,鼓聲戛然而止之時,一個身穿藕粉色長裙,打扮雍容華貴且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剛好把大紅色的花捧傳遞到了洛雅的手上。一時間偌大的訂情崖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角落中本來毫不起眼的她的身上。
“那不是瑾王爺的前王妃嗎?那個投敵叛國的罪臣之女。”
“瑾王爺不是把她掃地出門了嗎?她怎么會在這?”
“快看,快看,那個丑女人,還有臉來參加瑾王爺和郡主的大婚。”
“她是怎么進來的,快把她哄出去。”
“當初那個罪臣投敵叛國之時就應當把她斬首示眾!”
……
……
聽到這些話,雪阡塵臉色一沉,起身想要做些什么,但被洛雅制止了。用洛雅的話說,該來的終歸要來,躲是躲不過的。
陽逸軒和宇文卓琪也同時起身,正欲為洛雅解圍,不料突然聽見了人群中洛雅的聲音:“真是借兩位新人的光,看來我是要把喜氣沾走了。”
聲音甜美,語氣干脆,沒有絲毫尷尬,不在乎人們的閑言碎語。
崖頂的宇文睿瑾聞聲站起,呆呆望著洛雅的方向,依舊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說著,洛雅離開席間站起身來,她身著淺色衣裙,身材高挑,步履輕盈,若不是臉上那兩塊大煞風景的蜿蜒胎記,真的可以說是一個婉約清秀的美麗女子。
洛雅緩緩走到崖頂的半山腰,這時的宇文睿瑾已經從崖頂走下,默默站在了人群的中間。他的到來似乎是要對洛雅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洛雅臉上一直掛著得體的微笑:“既然是恭喜兩位新婚燕爾,我也沒帶什么大禮,小女子獻舞一曲,算是新婚賀禮吧。”
說著,不等其他人反應,洛雅便自顧自唱起歌跳起舞來。
沒有琴聲伴奏,洛雅就合著風聲清唱著:
風吹雨成花,時間追不上白馬,你年少掌心的夢話,依然緊握著嗎?
云翻涌成夏,眼淚被歲月蒸發,這條路上的你我他,有誰迷路了嗎?
我們說好不分離,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與時間為敵,就算與全世界背離。
現在我想問問你,是否只是童言無忌。
……
天真歲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負你。
今夕何夕,青草離離,明月夜送君千里,等來年,秋風起。
……
她的聲音清脆空靈,猶如天籟,她的身段柔韌挺拔,收放自如。每一個細小的舞步,她都跳得異常標準,無懈可擊。何以謂百靈鳥動聽歌喉?何以謂中秋之月?春曉之花?俗語有云: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存在,即為焦點所在。月光也似乎比以往更亮了些。在場的人們聽著這美妙的聲音,看著她優美的舞步,無不驚嘆。就連一直居心叵測的濮陽彩蝶也為之一振。她從不知道,這個她從未放在眼里的丑女人,竟然會這些!她是什么時候學會的?還是一直都深藏不露?
一旁的陽逸軒看著她的舞姿,手忍不住在不停的顫抖,他的臉色很難看,一貫儒雅的風度消失不見,手中的酒杯也被他抖得溢出酒來……
那一年喧鬧街頭,時間永遠停留。
滂沱大雨洗凈血的顏色,那是我最害怕的紅色。
原來面孔一樣的人啊,靈魂是不同的。
今夕何夕,漫天花海,月圓夜告別故人,明月夜,說珍重。
……
……
隨著一曲畢,洛雅已經站在了訂情崖崖頂,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瓶子,很認真的看了看,一飲而盡。
……
“洛姐姐,你喝的那是什么?”說這話的不是別人,而是一直視洛雅為親姐姐的宇文卓琪。
洛雅拿著瓶子朝宇文卓琪晃了晃:“這叫忘情水,從今之后,我們大家還是相見不如不見吧。”
“宇文睿瑾,一直以來我覺得我真的錯了,我喜歡不是你,而是一個跟你有著同樣面孔的人罷了,現在開始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就此,訣別。”
隨后洛雅又扭過頭來,朝著雪阡塵笑顏如花:“雪阡塵,對不起。真的謝謝你,望珍重。”
“陽大哥,你也保重!”
話音剛落,洛雅便頭也不回的跳下了訂情崖……
一切來得過于突然,眾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呆呆望著崖頂,不知所措。
宇文睿瑾第一個反應過來,發瘋似的奔上崖頂,他看到的是一抹淺色衣裙消失在云端。想都沒想,宇文睿瑾起身就要跳下懸崖,他想抓住那抹淡淡的顏色!他絕對不能允許她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瑾哥哥!”濮陽彩蝶哭鬧著,她的新娘妝容已經哭花,當看見宇文睿瑾跑上崖頂之時,她趕緊快步跟來,沒想到……沒想到的是……宇文睿瑾居然為了那個女人跳崖!居然……居然要隨她而去!顧不得其它,她拼勁全力死死抓住宇文睿瑾的衣袖。她不能就這么輸了,絕對不能!
對于濮陽彩蝶的阻攔,宇文睿瑾似乎毫不領情。
他竭力掙脫:“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能讓她死!她死了我還怎么活?”
她死了我還怎么活?
她死了我還怎么活?
她死了我還怎么活?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濮陽彩蝶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訂情崖上一時間混亂如沙,聞訊趕來的侍衛們在宇文卓琪的帶領下,協同濮陽彩蝶奮力拉起了生死線上自殺未遂的宇文睿瑾。
一直在人群中的三皇子看著哭得死去活來的濮陽彩蝶,心中隱隱作痛。但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或者說,他在思考,這個時候,這里的他是不是不應該存在的?自己沒有絲毫爭取過,眼看著彩蝶嫁給了自己的四弟,這么做一定是對的嗎?自己做的對嗎?這個時候,自己又能幫助彩蝶做些什么呢?
這時的陽逸軒早已帶人在訂情崖下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他不能相信,她就這么離開了。
她的舞姿,她的舞姿宛如當年的小城。這段舞蹈名曰:“祭月神”。這些年來,他看過無數人跳這段舞蹈,從來都沒有人能跳出她的神韻。彩蝶是其中跳得最好的,但也只能達到她五、六成水準。她真的是她嗎?她如果是……那么小蝶又是誰?我再一次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