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沉淀著驚濤駭浪后的一抹殘痕,唇瓣微抿。姚洛詩在她耳畔說的話很簡單,也很輕,不過短短兩個字而已,落在她心里卻足以造成巨大的驚動。
她說……小心!
小心,小心誰?小心什么?姚洛詩又為什么跟她說這句話?
一連串的疑問層層疊疊的在腦海中徘徊,原本沉穩的氣息也有些混亂。
若是姚洛詩想要害她,她有些不信,畢竟她二人素未平生,姚洛詩沒有任何理由加害她。可若說姚洛詩那句話是在幫她,同樣還是那句話,一個不過幾面之緣點頭之交的陌生人,犯得著嗎?
瞧著宮安寧微蹙的眉頭,寒葉心下微驚:“小姐?”
拉回思緒,宮安寧面容恢復平靜。正當她心神歸位之時,突然眼睛微瞇,直直的朝著一處方位忘了過去。而那里,只有影影綽綽的幾道樹影,在微風輕拂之下樹枝顫動。
“沒事,先回去。”搖搖頭,一行人朝著來路而返。
而就在她們走遠之后,一道身影悄悄落了下來,無聲無息。
“主子,這宮二小姐,有些不簡單。”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大家閨秀,現在看來,武功應該不低。他自然隱蔽功夫不弱,至少以前從來沒人發現他,可這一次那宮二小姐卻是個例外。若不是主子反應快的話……
聽著他的話,前方那道芝蘭玉樹的身影只是靜靜的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幽黑的眸底帶著幾分若有所思。
男子容顏在月光之下映的更加如詩如畫,若是司徒然或者易年在這里必定會大呼:什么時候玉骨風姿,豐神俊朗的夜國六皇子也學會聽墻角了。
這人,不是君千黎是誰?
“只不過主子,為何姚太傅的孫女似乎有意在幫宮二小姐?”先前說話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語道。
君千黎抬起眼望著月光,側臉如畫,不知是不是錯覺,一向溫潤如玉的面容之上竟勾勒出一絲邪魅詭譎。唇角蕩出一抹笑意,嗓音低沉中帶著些許飄忽:“那位姚小姐,可要聰明多了。”
微風卷起一地落葉,仿佛這里從來未曾出現過人影。
……
回到朝陽殿,依舊是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宮安寧身上還帶著些許涼氣,宮辰軒未曾說話,朝她眨眨眼。心下好笑,宮安寧也朝他眨眨眼,姐弟倆幼稚的可以。
這番孩子氣的舉動落到幾個暗自觀察這邊的人眼里,卻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
一雙眼底閃過精光,夜皇眼底沉著思緒,不知在想些什么。
端起面前的酒杯,夜子潤垂下眼簾心中有幾分悸動。那日他奉命前去探望,那房間內的人略施小計的將他攔在了門外他便知曉,這宮家二小姐不簡單。而父皇賜酒時,更是沉穩淡定,連他都有些許詫異驚嘆。
可方才那一抹晶亮的光芒,卻帶著些說不出的單純柔和。怎么說呢,有些道不盡的暖。
宮安寧眸子轉了一圈,突然看到一個面容嬌俏的少女,正一臉復雜的望著她。那樣子有些好笑,明明是只小白兔,卻總想呲牙。勾了勾唇,宮安寧心想,她好像沒得罪這個小姑娘吧?
殊不知,這敵人可不是只有得罪過才能樹立起來的。
笑著別過臉,視線卻微微一凝。看著對面剛剛落座的人影,顯然是轉了一圈剛剛回來。
指尖微動,宮安寧低下頭輕聲道:“姐姐,你可看見六皇子是何時出去的?”
宮婉一愣,眼神瞥了一眼,搖搖頭:“未曾注意。”
抿下唇瓣,宮安寧心中有了思索。
宮宴漸漸接近尾聲,很快,隨著夜皇的一杯酒,中秋佳宴就此謝幕。
……
回到院落,子衿才憋不住的哀嚎一聲:“這皇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些人的眼神,明里是笑,暗地里不知道想些什么鬼玩意兒呢!簡直是太恐怖了。”
剛坐下身的宮安寧忍不住好笑:“弄得好像受多大委屈一樣。”
“本來就是嘛!當初在……”話語忽的頓住,子衿嘟了嘟嘴,“當初在江南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過。那個夜皇賜酒的時候,我心都快嚇出來了,生怕小姐有危險。這要是以前的話,看不順眼就直接動手了,哪還有人敢這樣威脅小姐?可是……”
“子衿!”寒葉打斷她的話,溫婉的面容帶著幾分不贊同。
“無妨。”搖了搖頭,宮安寧露出一個淺笑,“子衿說得對,若是以前,師尊還有師兄師姐絕對不會讓我受委屈,我也不是受委屈的性子。但是這里,不是絕谷!這里是夜國,是夜國皇都,天子腳下!而現在未知的危險太多了,如果有可能,我們最好不要把師尊他們牽扯進來。”抬起眼望向窗外,眸中多了幾分不同的色彩。
“而且,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便也不是我宮安寧了。”房間里聲音有些靜,少女的聲線落在地上,有種叫人安定的作用。
咬了咬唇,子衿嗓音低了幾許:“我只是心疼小姐……”
窗外的夜色涼如水,遠處驟然綻放出明亮的煙花,霎時點燃半邊星空。
皇都的一條小巷中,一道黑色嬌小的身影穿梭著,抬頭望了望天空,俏麗的笑臉露出一抹笑意。身后突然傳來幾聲破空的聲響,那少女也不含糊,足尖輕點,躲過了幾枚暗器。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竄出十幾道人影,目露兇光。
方才還逃竄的少女回過臉,呲了呲小虎牙。
“好狂妄的丫頭!”就在那十幾名黑衣人怒火中燒,準備上前時,不知從何處竄出一把長劍,帶著沉重的血腥殺氣,一劍穿透了前方一人的胸膛。
緊接著,少女身側落下一道黑色勁裝的身影,身子挺拔,顯然是名男子。與少女幾分相似的容顏,棱角分明,刀削斧刻,每一處都似是鬼斧神工雕刻出來的,俊美非常,眼角卻帶著遮不住的冰冷和冷然。
冷冷瞥了身側少女一眼,看的她壓力山大。下一秒,手中長劍豁然出手,一道劍氣閃過,那十幾道人影已然全然呼吸。
這個男子,強,強到不可思議!
“禍闖完了,知道怕了?”嗓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樣,冰冷異常。只不過看向女子的眼神,卻有些緩和。
那少女顯然理虧,笑瞇瞇的湊上前:“那不是有救兵來了嘛!”
瞥了她一眼,男子轉身便離開。吐了吐舌頭,少女足尖輕點,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