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日,宮安寧這個名字,徹底的被記住了。
不光是那幅驚天巨作的誕生,更多的,是那股風輕云淡的姿態。不少人都記得少女目視前方,眼睛里的星星點點,好似什么都沒有,又好似世間萬物各種顏色盡數收入眼底一般。
與魁首只有一步之遙的聽雪倒是看不出來多少失望,反倒是瓊茵郡主,瞪著一雙眼睛,都快把眼珠子瞪掉了。本想出聲反駁兩句,可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
最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會畫畫嗎?”
秋文良臉上表情微微一僵,他發現了,自從來了夜國,不知多少次他都想掐死這個不開眼的蠢貨。幸好,她的聲音不大,倒也沒人聽到。
站在聽雪身后的小丫鬟上前一步,壓低嗓音道:“姑娘?”
瞧著那處人影,聽雪緩緩勾了勾唇角,溫柔的面容之上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無妨,若是她的話,我倒是心服口服。就是怕,這位宮小姐來者不善吶!”
……
沉靜了幾日,那青年人帶著幾個人將彩頭送到了將軍府,卻只字未提與他家主人見面的事情。他不提,宮安寧也沉得住氣,笑意盈盈的將人送了出去。
其實也不是她沉得住氣,而是另一件事情更為要緊。
宮辰灝要回來了。
早在好久之前就收到了這個消息,可當真正臨近的時候,不說激動是假的。整個將軍府從早上起來氣氛就好的不得了,由于部分原因,此番一同回京的還有三皇子。為了避嫌,姐弟三人沒有跑去城門口迎接,而是一直等在將軍府外。
周圍的百姓一開始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一通圍觀,最后還是路人點破了真相,眾人這才恍悟。原來是多年不曾歸家的車騎將軍要回來了。
跺了跺腳,宮辰軒看著遠處,皺了皺眉:“怎么回事?這都快晌午了,還沒見到大哥的影子。”
“別急,大哥說今天回來,肯定晚不了。”宮婉嗓音溫柔,耐心的勸解道。
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宮安寧立在原地,眉宇間帶著安定的神情,倒是看不出著急。忽的,耳朵一動,放開內力擴散出去,緊接著有馬蹄上響起。
神色一喜,宮安寧幾步走下臺階,語氣多了幾分歡喜:“回來了。”
可不是回來了嗎?
話音剛落,轉角處出現一人一馬,遠遠看著便覺得一股熟悉的親近感。很快,那人打馬近了,翻身下馬,露出一張熟悉的容顏。
這張臉,更像是宮擎宇年輕的時候,眉目俊逸,器宇軒昂。眉宇之間帶著一抹戰場廝殺留下的冷硬,更多的是爽朗。
齊齊上前一步,宮婉紅了紅眼眶:“大哥……”宮辰軒也有些激動,指尖微微顫動著。
“哈哈,多年不見,弟弟妹妹都長大了許多。”男子輕笑兩聲,“真是離開太久了啊!”最后一句話,更像是輕嘆,帶著幾許不為人知的辛酸與苦楚。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身為軍人,大概天生就是活在戰場上的。可是又有誰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這些鐵血男兒望著家鄉的方向,留下思念的淚水。回家,有時候對他們來說,是個再奢侈不過的字眼!
宮辰灝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下去,一抬眼,望見一道纖細的身影。身子微微一顫,雙眼細細的打量著少女的眉眼,有種熟悉之感油然而生:“這是,是寧兒,小妹……”
唇角劃出一抹弧度,宮安寧緩緩走上前,伸手抱住眼前的人,嗓音帶著些許哽咽:“大哥……”
宮辰灝有些不敢動,好久之后才將手落在少女的頭頂,眼中的激動和歡喜不言而喻:“我家小妹長大了。”千言萬語,最后終究只有這一句話。
十年前還伸手叫他抱著的小娃娃,再度歸來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那種心情,無法言表。
幾年不曾歸家,便給他這么大的驚喜,怎么能不歡喜?
良久,兩人才緩緩松開手。
宮婉心里高興,卻也有些酸楚:“好了大哥,爹娘可是盼了你好久,快去看看吧!”
“是該好好跟爹娘請罪!”宮辰灝點點頭,語氣中多了幾分感概。
……
“唉,人家歸京都有人一路接風洗塵,可我回來還得偷偷摸摸的。嘖嘖,簡直就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房間里響起一道帶著幾分哀嘆的男音,倒是聽不出有多凄涼。
“誰讓時運不濟呢?人家一個是車騎將軍,一個是三皇子,你?估計連陪襯都當不了。”司徒然瞥了他一眼,語氣中滿滿都是嫌棄。
“呦呵,怎么說話呢?”男子挑了挑眉,俊逸的面容之上露出幾分不滿,“怎么說,公子我也算是美男子一枚,這么說話就不怕引來報復?”
司徒然冷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眼見兩人還有吵下去的跡象,君千黎微微蹙眉,清潤的嗓音緩緩響起:“夏冠才前些日子得罪了姜國瓊茵郡主,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
先前說話的男子臉上的笑意收了下去,沉默了許久。
司徒然也收了嘲笑他的語氣,很是認真的道:“以夏冠才的性子,日后招惹的是非不會少,你該多想想。”
“同意!”許久不曾說話的易年附和道,“照我看,那蠢貨的之上有限,還真玩不過你。”
良久之后,男子才自嘲的輕笑一聲,淡淡的道:“那又怎樣?畢竟在那人眼里,他做什么都是好的!”
“你甘心嗎?”君千黎垂下眼簾,沒有看他,而是輕輕撫著杯沿,嗓音溫和,“明明什么都比他強,卻永遠被他壓在下面,連親生父親都只會向著一個蠢貨,你就真的甘心永遠這樣見不得光,連回京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發現端倪。”
司徒然張了張口,剛想說話,下一秒又把話吞了回去。易年品著茶,靜靜的看著兩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呼吸聲亂了幾分。
“我是不甘心!”吐出這五個字,夏言銘心情莫名好了許多,臉上再度勾出笑意,一派不在乎的神色,“若是你想要那個位置,我倒可以爭上一爭,可你不想要,所以爭了也不過一個頭銜而已!”
與他來說,家人這兩個字眼,遠沒有兄弟朋友來的重要!
“我是不想要那個位置,因為那個位置太臟了!”輕嘆一聲,如畫的容顏看不出異常,君千黎嗓音低了三分“若是你哪天看不慣那個蠢貨了,就無須再忍!”
挑了挑眉,夏言銘道了一個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