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陰暗潮濕的房間里,始終縈繞著一段有節(jié)奏的聲響,似是水滴落下。微弱的呼吸聲逐漸低沉,仿佛一不留神就會中斷下去。遠處突然響起腳步聲,熟悉的叫人有些心里發(fā)顫。
“噗呲”幾聲,屋子頓時透亮起來。
這是一間牢房,除了這一扇門,四周連窗戶都沒有,不見天日,自然陰暗潮濕。牢房里綁著一個人,身穿單薄的中衣,整個人被綁到架子上,身上不見傷痕血跡,頭微垂著,遮住了慘白的面容。
似是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男子微微抬起眼,瞇了瞇眸子,看向來人。
那人一身青色錦袍,面容卻是無比瑰麗,千嬌百媚的模樣。紅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一雙鳳眸落在他身上,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還是不肯說嗎?”
輕柔的聲線,被綁在架子上的男子莫名打了個冷顫。從他進到這個牢房開始,已經不知多少天了。這些天里,他并沒有受到任何刑罰逼供,卻始終被關在這里。要知道,除卻他近來的那日,這些天他是第一次見到光亮。
有時候嚴厲的酷刑不能使人屈服,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對未知的恐懼卻會讓人崩潰。
舔了舔唇瓣,男子聲音微啞:“太子殿下好心性。”這么多天他一句話都不曾吐露,可對方卻一臉淡然,耐性好的叫他心驚。
似是嘆息般的垂了垂眼簾,楚瑾幽幽的道,“你這般堅持不肯供出幕后人,是因為衷心,還是因為有把柄落在那人身上?”這句話帶著幾分疑問,可聲音輕的卻像是呢喃。
男子瞳孔微縮了一下,只見眼前的人已然轉身離去,空氣中落下清淡的幾個字眼:“用刑吧!”房間里燈火這回沒有熄滅,映襯的有些詭譎。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怪不得別人……
走出牢門的剎那,楚瑾微微抬眼,太陽并不刺眼,空氣微涼。身后的侍從適時的遞上披風,語氣帶著三分疑惑:“太子殿下明知關他半個月也不會有結果,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直接用刑不就好了嗎?”
慢悠悠的伸手接過,楚瑾嗓音里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妖艷的面容有些涼薄:“如果是在半個多月前我對他用刑,他半個字都不會吐露。而如今,卻不一樣!”
人啊,總是在對比之下才能明辨是非。
“屬下受教!”身側的人垂了垂臉,眉眼帶著恭敬。
緩緩走下階梯,楚瑾問道:“可查到什么了?”
“回太子!姜國最近的確很不安分,經常有人馬在夜國邊境游走,暫時還不曾做出逾越的舉動。前些日子夜國傳出消息,夜國六皇子奉皇命離京查案。在此之前,宮中頒布了一道賜婚圣旨……”頓了頓,暗夜繼續(xù)道,“對象正是夜國六皇子與鎮(zhèn)國將軍府二小姐。”
放在領子上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將帶子系好,楚瑾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臉,眉宇間染著三分淺笑,妖媚的緊:“你是說,君千黎和宮安寧已經訂了婚?”
“回太子殿下,正是!”
“呵!”沉默了良久,楚瑾輕笑一聲,轉過臉繼續(xù)前行,“無妨,只要一日不曾成婚,那便是不作數的。就算是成了婚,本宮也可以搶!”
身后的暗夜默了一瞬。他其實從來不覺得太子殿下會喜歡上什么人,此時他對宮家那位小姐上心,大概也是因為覺得有趣,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敢算計殿下了。
這一愣神的功夫,楚瑾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空氣中傳來他夾雜著三分漫不經心的嗓音:“通知那個人,這些天最好安分一些,否則本宮不介意教教他,什么叫做規(guī)矩!”
暗夜神情一肅,點頭應道。
最近那些人是有些過火了!
……
再次踏進萬青城時,宮安寧心里不說感概是假的。當時她忙著師尊交給她的任務,根本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里的風景。如今正值冬季,可越國的氣候卻遠比夜國暖上許多。
早在城門口眾人便棄了馬車,徒步進城。萬青城是越國地盤,可街上許多往來的人都身配刀劍,儼然江湖門派之感。
唐糖第一次出遠門,看的有些目不暇接。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看什么都好奇的模樣。夜情來過越國,卻不曾到過萬青城,這兩個人倒是興致勃勃,逛起來沒玩。
易年是個好脾氣又是個自來熟,加之這些天的相處,對這兩個小妹妹倒是很好。只要兩人看上了什么東西,他就上去付錢。
夜瀾衣身為兄長反倒是閑了下來,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四周。
眉眼輕輕彎了彎,宮安寧突然偏過頭,輕笑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是什么時候來的萬青城?”
微微沉吟了一下,溫潤如玉的面容染上三分暖意,君千黎嗓音清潤:“我記得,大概是三年前吧!那時候其實是來越國辦些事情,索性抽空去了暮云山莊一趟。”
宮安寧抽了抽嘴角,他這語氣就跟說“今日早點不錯”一樣。二十多來年多少人想闖暮云山莊的禁地,最后無一人能活著出來。自然,她是有師尊指點,又有人放行,所以不算。這唯一的一人如此傲嬌,不知暮云山莊莊主有多心塞呢!
“易大哥,我怎么覺得你對越國好像很熟悉啊!”身后的夜情嗓音有些疑惑的問道。
易年也不客氣,當即揚了揚下巴:“那當然,這越國怎么算也是我的地盤。”這話倒是說的不錯,易家產業(yè)遍布四國,越國更是根基,自然熟絡。
唐糖撇了撇嘴,反駁道:“才不是呢,越國明明就是莫承哥哥的地盤!”
易年微微噎了一下,夜情捂住嘴偷偷的笑。
這些天他們在路上也聽唐糖說過,昔年那位在夜國為質子的十皇子,幼時與她有些交情。夜皇壽辰之時,還送過禮物給她。她來越國,也有部分原因是沖著這個十皇子來的。
輕笑一聲,宮安寧彎了彎唇,就在這時,前面的路突然被人擋住。眾人停止笑鬧,齊齊抬眼望去。
眼前的人身穿青衣,一張清秀的面容,笑起來有些靦腆的模樣:“君公子,宮小姐,我家莊主和少主請幾位入府一敘!”
宮安寧瞧著眼前的南青,唇角微微勾了勾,有些意味深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