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顛簸，若有如無的茶香鉆入蘇槿鳶的鼻息中，她知道這是北九玄的味道，他似乎真的喜歡煮茶，連衣服上也沾著一縷清香。

不知道什么時候，北九玄頓住腳步，蘇槿鳶將頭從他懷中抬起，半睜開眼，恍惚中，見百里清抱著百里淼，腳步匆忙進入王府。

綠衣和晚露早就在門口等候了，看見北九玄環抱著蘇槿鳶，而蘇槿鳶緊閉著雙眼，顧不得驚訝，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

她們都知道小姐此時處境艱難，這京中，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就像看這個皇上新封郡主的笑話。今日小姐去赴宴，她倆早早就在門口守著，擔心受怕。

不想，這人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怎么就倒下了。

“小姐！”綠衣連忙迎上去，雙眼發紅，“王爺，小姐這是怎么了？”

“她沒事，你去通知百里清過來。”

聽到北九玄這話，倆丫頭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綠衣還是不放心，伸手欲接過蘇槿鳶，卻被晚露拖走。

“先去找百里神醫，給小姐診治要緊！你在這兒又幫不上忙。”

“你說得對！”綠衣一陣小跑，總算脫離了視線，晚露松了一口氣！沒看到玄王的臉色么，環抱著小姐，唇角微勾，目帶暖色，綠衣竟然還想伸手搶人，真是榆木腦袋！

——

百里清住處。

百里淼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苦笑著望著眼前陰沉著臉，正在給她包扎傷口的百里清。

“你還笑得出來！這兩天，你哪兒也不許去，給我待在玄王府養傷，不然就送你回神醫谷，讓娘看著你。”

百里清一身冷然，面色是少有的嚴肅，看來是動了真怒。

百里清啞然，還是只有苦笑，那笑中，夾雜著太多太多的情緒，“哥哥，你知道我不會聽你的！”

百里淼一開口，說出的話十分倔強。

“嘭！”百里清一掌拍在桌上，額上青筋乍起，一向清風明月的他，從未失態，而這次，卻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

“啪！”將一面銅鏡甩在百里淼身旁，捏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鏡中那人。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要死了你才放手么！”

鏡中的人白色蒼白，與上次在蘇槿鳶閣中相比，不過數日，嫣紅的嘴唇變得干皺泛白，兩頰凹陷。

瞧著她看著鏡中失深，百里清終究不忍心，聲音放緩，“淼兒，聽話，你沒血了，不要再去養那些蠱了。”

溫柔的聲音像一片羽毛劃過，擊潰了百里淼的心墻，眼淚泉涌而出，望著百里清，喃喃道，“可是哥哥，我要報仇啊……哥哥，我要報仇啊……嗚嗚……”

百里清大手覆蓋在百里淼頭上，輕輕摸了摸，溫柔的聲音中充滿憐惜，“淼兒，忘記好不好，都過去了，忘了好不好？”

“不！”百里淼推開百里清，雙手環膝，面色痛苦，“不能忘！我一族盡滅，血流成河，這血海深仇，我不能忘！就是拼上我這條命，也要讓那亂臣賊子償命！”

百里清望著她，沉默不語，他知道她這么多年的隱忍，日日夜夜，夢醒時分，眼前盡是一片鮮血。

“百里神醫，王爺召見。”門外侍衛傳話，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百里清嘆了一口氣，他對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我晚些再來看你。”

——

“九玄。”

“百里淼還好嗎？”他若沒有看錯的話，百里淼的情況可不好。

“淼兒她……她放不下仇恨。”百里清臉上盡顯頹廢和無力，聲音嘶啞。

“放下？這世間又有誰能夠放下……”北九玄低諷一聲，目光深遠。

“九玄，你找我來有何事？”不想在繼續談論百里淼的事情，百里清移開了話題。

“你看看蘇槿鳶是怎么回事脈象平穩，不似中了毒，卻半醒半暈。”

聽到北九玄的話，百里淼皺起了眉頭，走到蘇槿鳶床前，手指探上她的脈，半響，抬頭問道，“她吃了些什么？”

清見早已回府，立在一旁，聽到百里淼的問話，連忙回答，“小姐今日只喝了兩盞茶，奴婢處處防著，小姐喝的茶也是經奴婢之手，應該沒有問題。”

百里淼再次皺眉，“你確定都是經你的手？”

清見腦海中精光一閃，忽然想起，“言溪郡主敬了小姐一盞茶，可是她也喝了，小姐也喝了，不應該有事才對。”

“不，蘇槿鳶沒喝。”北九玄突然開口，清見驚訝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