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北九玄話落，綠衣手中的藥碗乍然落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見此，北九玄眼色深了深。

“你怎么了？”蘇槿鳶視線落到綠衣身上，帶有一絲探究。

綠衣抿了抿唇，垂下頭，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奴婢手滑，不小心打碎了碗?！?/p>

“下次緊著些。”

蘇槿鳶收回眼神，又對北九玄兩人道，“夜色已深，玄王和神醫(yī)快些回去吧。”

北九玄又看了綠衣一眼，綠衣連忙垂下頭，百里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看向綠衣。

“神醫(yī)這么看著我的丫鬟，可要我將她許給你？”蘇槿鳶見二人不走，打趣道。

“君子不奪人所好，槿鳶小姐還是留著罷?！?/p>

百里清淺淺的笑了笑，清風明月，雅致非凡。

蘇槿鳶也是說說罷了，真要把綠衣許給別人，她還真舍不得，畢竟她沒有母親，從小和綠衣相依為命，雖為主仆，卻情同姐妹。

北九玄不說話，度著步子緩緩走了，見二人離開，綠衣松了一口氣。

“說吧！”直到見不著二人身影，蘇槿鳶突然開口。

綠衣身子一顫，抬頭瞧著她，“小姐，說什么？”

蘇槿鳶望著她許久，一臉神色不明，“綠衣，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說謊的時候都會緊扭著衣裙？”

以前綠衣受了欺負，被蘇槿鳶看到傷口時，每每都是說自己不小心摔的，說謊時的不經(jīng)意的動作，從未變過。

聽到蘇槿鳶的話，綠衣突然驚慌的放開扭著衣裙的手，垂下頭，不敢面對蘇槿鳶的視線。

蘇槿鳶的聲音放軟，“綠衣，你我相依為命，我知道你不會害我?！?/p>

頓了頓，蘇槿鳶又說道，“可是現(xiàn)在有人屢次要我性命，而我在明，他們在暗，我連防范都做不到，我知道你了解內(nèi)情，所以我想知道你想隱瞞些什么？”

目光如炬，直直壓在綠衣身上。

“噗通！”

綠衣忽然跪了下來，雖然臉色慌亂，但含著一絲堅毅，“小姐，不是奴婢不說，而是夫人離世前，曾警告過奴婢萬萬不能告訴小姐?！?/p>

蘇槿鳶一怔，她母親？和她母親又有什么關系？！

“綠衣！事情關乎性命，告訴我，我母親不會怪你?！?/p>

“小姐，你如今在玄王府，有玄王護著你，不會有事的?！?/p>

蘇槿鳶語氣柔軟，循循善誘，見綠衣有一絲猶豫，接著說道。

“北九玄護我一時，不可能護我一世，這次進宮，就差點命殞深宮了，北九玄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時時護著我。”

“可是……”綠衣仍有一絲猶豫，欲言又止。

“沒有什么可是！”蘇槿鳶打斷她的話，聲音冷凝，眼睛微微瞇起，遙望遠方，輕輕開口，“母親離去多年，也不會料到我如今的境地有多么舉步維艱?！?/p>

敵在暗，她在明。

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掉入陰謀，魂離命殞，這種滋味兒……

蘇槿鳶緊握著手指，她自問從重生那一天起，就遵規(guī)守紀，沒有招惹任何人，奈何總有那么多牛鬼蛇神，處處算計。

明亮的眸子閃著冰冷的光芒，掃過屋子里的三個丫鬟，心中暗暗發(fā)誓，她一定會還她們一個安寧，也還自己一個安寧！

蘇槿鳶坐在床邊，緊握的手指微微伸展，光滑潔白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綠衣的頭頂，“綠衣，告訴我……”

一番掙扎，仿佛做了某種決定，綠衣終于抬起頭來，視線在清見和晚露的身上掃過，不似平常天真爛漫，面容嚴肅道，“你們服侍小姐許久，小姐和我也講你們當做親人一樣，今日我要說的話，你們可保證一字也不外漏？”

兩名美婢也神色嚴肅，舉起手，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fā)誓道，“奴婢清見（晚露），對天發(fā)誓，今日之事，絕不外漏分毫?！?/p>

見兩人發(fā)誓，綠衣收回了目光，對上蘇槿鳶明亮瀲滟的眼眸，綠衣目光忽然變得深遠悠長，像是在回憶什么是的，緩緩開口。

“小姐和夫人長得可真像！夫人是南疆圣女，南疆最尊貴的女人?！?/p>

蘇槿鳶一驚！差點站了起來，按耐住內(nèi)心的驚濤澎湃，繼續(xù)聽她說。

她母親的事情，她從未聽人說過……

“當初圣子和圣女，郎才女貌，鳳友鳶諧，羨煞了多少人……圣子登上皇位后，勤于治國，圣女為后多年，兩人琴瑟和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

綠衣眼中突然迸發(fā)出仇恨的光芒，“可是圣后懷孕那年，南疆發(fā)生了一場劇烈的地動，南疆左派扇風點火，說圣后肚子中的孩子是山妖，不詳之人，損壞國運，接著，圣后家族一脈不斷有人慘死，死狀凄慘，山妖之言越傳越大，百姓聯(lián)名，要求處死圣后?！?/p>

說到這里，綠衣眼中已有了瑩瑩淚光，“當初皇上后宮只有圣后一人，左派屢屢請奏選妃，都被皇上阻止，他們明明是見不得圣后好，圣后背后是右派，肚子里的孩子一出，就會威脅到他們左派，他們這是陷害??！”

“圣后當初懷孕不過一月，胎位不穩(wěn)，皇上納尼焦頭爛額，一邊是圣后，一邊是著急處理地動之事，竟沒有發(fā)現(xiàn)左派暗自的謀逆?！?/p>

綠衣泣不成聲，語氣悲嗆，“地動災情嚴重，皇上親自去受災的地方安撫，這一去，皇宮中便是血流成河，左派早就埋兵城外，皇上離去后，長驅直入，屠盡右派滿門，而圣后，也被重兵重重包圍，圣后寢宮的侍從全部慘死。”

“皇上收到情報，已是兩天之后，當即快馬加鞭，趕回京城，不料途中路過彌山，遇到山石崩塌，從此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