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香徠娘正在準備午飯,雖然短工們都回自家吃飯,但又是一次豐收,家里這幾口人也要好好慶祝一下。
見香徠回來,不用問她也知道因為什么,稍微顯得有點局促,道:“香兒,那個……我想著梁里正畢竟是公家的人,他把人帶走應該沒事吧?”
香徠在谷場上都沒埋怨天徠一句,又怎么會回來埋怨她,娘撐著虛弱的身子操持家務已經讓她很不忍心了,于是道:“嗯,沒什么大事,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和娘的說?”
香徠見女兒沒有生氣,輕松了一些,把梁有德帶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香徠聽道:“嗯,那我和沈澈去看看,他若有時間便讓他看著,他若沒時間我們就再帶回來。”
說著又和徐澈出門上馬朝東村而去。
從梁有德帶人走,再到香徠和徐澈去追,前后不到半個時辰,二人在路過李永發家門口的時候往院里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長工正在掃院子,看樣子好像沒什么事發生,香徠希望事情能真的如表面上這樣,他們還沒來得及把人轉移走。
于是直接打馬來到梁有德家門口。
梁有德的家門虛掩,二人下馬推門進院,梁家的窗戶開著,一眼就能看見梁有德的媳婦在屋里一邊來回走一邊搓著手,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她們正看著,梁有德媳婦也看到了她們,當時便嚇得嘴張得老大,隔著窗戶老半天才道:“你、你是西屯沈香徠?!”
香徠道:“是我。”
說著拉開房門和徐澈一起走進屋里。
梁家三間房,進門是一個小廳,迎面就是廚房,廚房沒有門,掛著半截布簾子,東屋是梁有德兩口子住的,西屋住的孩子。
進屋之后徐澈沒管那么多,抬手就把廚房的布簾子拆開,沒有見到大柱子的影,他又轉身進了西屋。
香徠也沒攔著他,進到東屋門看了一眼,也沒有大柱子或梁有德的影兒,問道:“你是梁嫂子吧?你家梁里正呢?他有沒有押李永發家的大柱子回來?”
梁有德媳婦見她來已經嚇到不行,一邊往后退著一邊恐慌道:“有、有德是帶了大柱子回來,可是大柱子跑了!”
“跑了?!”
香徠的眼睛當時就瞪了起來,大柱子的腿雖然沒被完全打斷,但是骨頭肯定是傷了,一個傷了腿的人能跑?說死她也不信。
這時徐澈也進到東屋,道:“什么也沒有,一點押過人的痕跡都沒發現!”
香徠轉眼又看著梁有德媳婦,道:“你說人跑了?他一個瘸子怎么跑?梁有德干什么吃的,還能讓一個受了傷的人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梁有德媳婦見徐澈進來更是嚇得不行,退到墻角處結巴道:“真、真跑了,有德把人帶回來就下田去了,然后大柱子就跑了,我、我不敢追……”
香徠和徐澈一看就知道他在說假話,香徠正想繼續再問,可是徐澈卻惱火地上前一把揪住梁有德媳婦的衣領吼道:“你少在這兒永騙人,快給我說,梁有德是不是把人送給李永發了!”
梁有德媳婦嚇得幾乎要哭出來,可是口風卻仍然咬得死死,閉著眼睛叫道:“沒送啊,哪兒也沒送,是他自己跑的!”
香徠一想這就是梁有德事先安排好的,他不敢見自己和沈澈,就把他媳婦推出來,知道沈澈再怎么兇,也不好把個女人如何。
她在里看著,徐澈又逼問道:“你家田在什么地方,你帶我們去找梁有德!”
梁有德媳婦兩手亂擺道:“我不知道,我沒下過田!”
徐澈氣得幾乎要吐血,鄉下的女人,田就和男人一樣重要,再嬌氣不可能不知道田在哪兒,這女人分明就是在扯皮。
香徠知道這女人鐵了心不說,看著徐澈沖她直攥拳頭,叫道:“算了沈澈,別再問了,問她也不會說實話,我們先帶著她去李永發家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把人找出來。”
徐澈一扯梁有德媳婦,道:“走吧你,不找梁有德,去李永發家你總得去吧!”
梁有德媳婦也想快點把這閻王爺快點送走,下意識地佝僂著腰道:“去去,我去!”
說著跟香徠和徐澈一起出了院子,徐澈牽上兩人的馬,三人一起往李永發家走去。
李永發家那個長工之前就是裝模作樣在那兒望風的,見香徠和徐澈過去便扔了掃帚進屋向李永發報信,李永發在那兒冷笑,道:“去吧,讓梁有德媳婦拖她們一會兒,咱們的人就走得更遠了。”
那長工道:“那倒是,不過他們幾個把大柱子背到金礦也得個好歹的!”
李永發瞪眼道:“那能怎么辦,難不成把大柱子沉江里去?!我告訴你,一會要是沈香徠來了,你嘴給我閉嚴實點,不然別說工錢不給,惹火我沒準真把你沉江里去!”
那長工嚇得直縮脖子,擠著眼睛出去了。
香徠三人來的時候這長工沒事可干,又拎著掃帚滿院子瞎劃拉,見香徠三人進來,站在那裝傻充愣道:“你們干啥的?”
香徠道:“你家老爺呢?”
她說話的工夫,徐澈又像在梁有德家時一樣,沒招呼一聲便到處搜起來,土匪似的沒有李永發家人話眼里。
李永發在屋里聽到香徠終于上門了,他趿拉著一雙緞子面的布鞋好整以暇地踱步出來,站在門口暗帶得意地說道:“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沈香徠么,怎么又上我家來了,這次又打算用什么事兒讬我呀?”
香徠冷著臉道:“你把大柱子藏哪兒去了?”
李永發把小眼睛一瞪,道:“嘿,你這是什么話,大柱子不是昨晚被你帶走了么,你朝我要什么人那!”
香徠道:“李永發,你少在那裝糊涂,事實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勸你還是立刻把人交出來!”
李永發把腦袋往旁一歪,擺出一副洋洋不睬的模樣道:“嘿,這可有意思了,昨天晚上抓住個人,就愣是我指使的,今天人跑了又來朝我要,沈香徠,你下次還打算給我安個什么罪名……”
說著見徐澈不知怎么把他鎖著的倉房門打開進到里面,他立刻跳下臺階叫道:“喂喂,你干什么,你再敢亂翻我到官府告你強闖民宅!”
徐澈在倉房里也沒見到大柱子的影兒,轉身抓住李永發,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個老東西,有種你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