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那里,一字一字,清晰地敲在莊予兮的心上。
“父皇、母后,兒臣已快弱冠,且已有意中之人,兒臣懇請父皇、母后為兒臣賜婚。”大殿里安靜異常,要說皇子請求賜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不知為何皇上的臉色似乎是不太高興。
林皇后見皇上沒有說話,臉色也不好,于是笑著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果合適,父皇和母后自然會為你們賜婚的。”
李疏豫像是沒有看出皇上的臉色,道:“她并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只是一個小商戶的女兒。”
皇上的臉色越發難看,而李疏豫卻才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莊予兮,道:“為了不讓父皇為兒臣的婚事煩惱,也怕父皇賜錯了兒臣不喜之人,誤人誤已,所以兒臣才斗膽肯請父皇賜婚。”
莊予兮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顫抖,那種酸痛的感覺從胸腔一直蔓延到四肢,讓她幾乎快站立不住。而事實上她真的暈倒了,就倒在了龍椅旁。
她不知道之后大殿里是什么情景,也不記得醒來后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那之后的殘余記憶,只有胃部因為饑餓而導致的絞痛。
她在夢里痛醒,卻發現額上已經滿是冷汗。
這種深刻的痛,就是她剛剛來到這里時經歷的痛。聽說那時莊予兮將自己關起來,七天來粒米未進。
身上的衣服因為出汗緊緊貼著身體,而她也睡意全無。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時大概凌晨3點半左右,天還沒有亮。她起身拿了一套干凈的衣服決定去村子后的山澗里洗一個澡。
此時的軍營是一片靜謐,只有巡邏和守衛的士兵仍然立于夜色中。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洗個澡了,每次在帳子里洗澡時她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根本沒有來得及享受洗澡的感覺。此時的潭水有些涼,但是她仍然在里面泡的不亦樂乎。臉上的面具也已經很久沒有摘下了,正好趁此時無人她便將臉上的易容也一同撤了。
而就在她靠在石頭上享受此刻的靜謐時,不遠處卻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的聽力很好,而且可以聽出腳步聲正往她這邊走來。
低咒了一聲,她只能將自己的衣服藏在岸邊的石頭后,自己則游到了水潭里面。好在水潭里也有很多不規則的石頭,她游到一塊石頭后,微微屏住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停在水潭邊。她小心的張望,只看見一個人影似乎在脫衣服。
莫非也是來洗澡的?
可是該死的為什么偏偏也挑這個時間!
在水里待的時間有些長,她越發覺得潭水冷了幾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在她身上還穿著中衣。她輕輕從中衣的下擺撕下一條系在自己臉上,準備從另一邊上岸。
而就在她快要到達岸邊時,身后卻傳來一道強勁的掌風以及一聲低喝:“什么人!”
那掌風又狠又快,她轉身躲過,猛然轉身,看見身后那人卻赫然是剛剛與她比試過一場的李疏豫。
李疏豫見她躲過他的招式便又接連揮出兩掌,且一次比一次狠戾。莊予兮在心里低咒了一聲,只能一邊抵擋著他的招式一邊向岸邊靠近。
她身上的中衣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將她此刻沒有束縛的身形顯露無疑。李疏豫似乎也看出她是一個女子,然而他也只是頓了一下,手底下的招式卻絲毫不見留情。
眨眼間兩人便已經過了十幾招,而莊予兮卻突然發現原來那日在晴芳樓中與與她交手的就是李疏豫。
她心思一轉,怕他認出自己的招式,于是改變了自己出招的方式,而她也想仔細看一看他的身形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然而一個疏忽,李疏豫便控制住了她,將她反手按在了一塊石頭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疏豫冷冷開口,那聲音似乎與往日的語調不同,而且帶著幾分狠戾。
她掙了掙,然而男子天生的體力占了上風,所以只能作罷。可是她要怎么回答他的問題,說她只是來洗澡的?
這里本來就人煙稀少,而且哪有一個普通村婦半夜自己出來洗澡的?再加上她剛剛與他交了手,又有哪個村婦有這樣的功夫?
左思右想,她最后選擇什么都不說。
“不說是嗎?”擒住她的那雙大手加大了幾分力度,似乎要掐斷她纖細的手腕。
她蹙了蹙眉,仍舊一個字也不說。
“你知道旁邊是什么地方吧,女人在軍營中可是一個很重要的工具,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李疏豫靠近幾分,貼著她的耳側,一字一字地道。
莊予兮一愣,心中的火氣一下子長了起來,他剛才威脅她,竟然說要把她送到軍中當軍*妓?
“哦,對了,長得漂亮的女人在軍營中更受歡迎。”李疏豫接著開口,雖然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夠想象出此刻他嘴角那邪氣的笑意。說著,他由兩只手控制她改為一只手控制,而空出的那一只手則向她系在臉上的布條而來。
就是現在!
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及到布帶時,她猛然用力,一把掙開李疏豫的手,接著以極快的速度拔出藏在發中的銀針,扎在了他的右側肩膀上。
李疏豫也似乎早有防備,只是沒想到她會有暗器,他只覺得手臂一痛,接著失去了力氣。而就在這極短的時間里,莊予兮已經上了岸,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他拔掉肩上的銀針,然而右臂還是用不上力氣。他看了看莊予兮消失的方向,眸光變得越發深沉。
為了不讓他懷疑,莊予兮故意往匈奴駐扎的方向逃跑,跑了一段距離確定李疏豫沒有追上來才停下,她躲在了一棵樹上,待了一小會兒才小心返回,躲在水潭不遠處。
李疏豫似乎已經走了,為了安全起見她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周圍沒有人才到水潭邊拿了自己的衣服,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換了衣服易了容。
此時天色已經漸亮,東邊的天空已經露出魚肚白,她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確定全部妥當后才回到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