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商州之前的滿滿欣喜頃刻間化為烏有,付靜晗只是覺得天地茫茫,自己似乎頃刻間被遺棄了一樣。
果真還是忘不了啊,付靜晗想著,忽然覺得自己這三年來的所作所為全都成了一場笑話。
想著想著,付靜晗忽然覺得有些把持不住,竟蹲下伸抱住膝蓋哭了起來。
抽抽噎噎的哭聲將明流觴從飄飛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明流觴轉(zhuǎn)頭,便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團(tuán)成一團(tuán),孤單寂寥,他的心竟然忍不住地抽痛了一下。
這個丫頭不好好在祁王府呆著,趕來商州做什么?
明流觴想著,大步上前,將付靜晗從地上拽了起來。
她哭的很慘,不施粉黛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淚痕,本來很是明亮的眼睛腫了起來。再也不復(fù)一汪秋水粼粼的模樣。
“你來干什么?”明流觴皺起了眉頭,明明很是關(guān)心的話,不知道為什么說出來,竟然變了一個滋味。
“你管我來干什么!”付靜晗甩開了明流觴的手,后退幾步,“我真是犯賤才是不遠(yuǎn)千里來商州!每次說話你都不讓我提那個女人,口口聲聲說自己忘了她,你倒是看看現(xiàn)在的你是什么模樣!”
明流觴忽然覺得心頭很是煩躁,不知道是由于被她說中了心思還是別的原因,氣怒之下忍不住惡語脫口而出:“和你沒關(guān)系,你會祁王府。”
“確實和我沒關(guān)系!”付靜晗緩步上前,抓住明流觴的衣襟踮起腳尖,努力讓自己和他處在同一高度,聲音嘶啞:“是和我無關(guān),以后和不會和我有關(guān)。我現(xiàn)在對你的行徑,和你當(dāng)初對顧昕之的行徑一模一樣,當(dāng)初你是怎樣心灰意冷,現(xiàn)在我不比你的絕望少半分!整整三年,就算是一塊石頭我也該捂熱了!明流觴,你真是好樣的!”
明流觴心思一震,忽然覺得五味陳雜,不知道如何言語。
付靜晗離開的腳步有些踉蹌,他不是沒有看到,看到她單薄的背影,他不是不心痛,他很想上前去攙扶她,只是不知道,該以何種態(tài)度,何種身份。
明明前一刻還對人家疾言厲色,要是下一秒立刻軟巖軟語,當(dāng)真是應(yīng)了那一句犯賤。
明流觴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心頭是前所未有的糾葛。
三年來,付靜晗對他怎樣他自然看在眼里。她可以放下她所有的驕傲與尊嚴(yán),跟他來了明楚,可以忍受所有人異樣的目光,不離不棄地追隨者她。自小她便是天之驕女,他自然知道,只是他覺得,他消受不起她的恩情。
她說得對,就算他的心是鐵打的,她也該捂熱了。
想著想著,明流觴忽然心思一震,想著剛才,付靜晗前來,穿著男裝蹲在地上,他沒有她到她的面容,卻是在第一眼就斷定是她。
原來在不知不覺,已經(jīng)有人早已深入心底。
他可以很清楚地記得付靜晗的一顰一笑,記得每次因為自己一點(diǎn)回應(yīng)而露出的喜不自勝的表情,明明很是孩子氣的舉動,卻每次讓他無奈萬分,甚至逃之夭夭。
他對顧昕之的感情早就放下,也許從他放棄那個位置開始,就注定了他和那個姑娘不會有什么可能。
她是如此地現(xiàn)實,視地位權(quán)勢重過一切,也許所謂的感情,在她心中,不過是感情的附庸而已。
當(dāng)年自己在鎮(zhèn)國將軍府外站了三日,換來的不過是顧昕之更加狠心的遺棄以及鎮(zhèn)國將軍府之人的不屑與鄙夷,但是具體是如何他早已忘記,唯一在眼前閃動的,是付靜晗剛才梨花帶雨的神容與絕望的眼神,極為清晰。
一顆心忽然不可遏制地抽痛起來。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顧昕之的衣冠冢,或許只是一種訣別。剛開始知道顧家人將顧昕之的衣冠冢立在了商州之外的時候,他不會是沒有難受過,但是想想,死者為大,無論生前她有多不可饒恕,但是現(xiàn)在,畢竟逝者已矣,萬事已休。
明流觴自袖中拿出了一紙信箋,是準(zhǔn)備好的交出封地的請令,他寧愿做一個閑散王爺,也不想在踏入湘州一步。不是逃避,不會躲閃,只不過,為了不再傷某個人的心。
回到知州府,還不帶自己踏入府內(nèi)半步,就看到自己的暗衛(wèi)迎了上來。
“王爺,祁王郡主去祁山了!”那暗衛(wèi)苦著一張臉稟告道。
明流觴心思一震:“你怎么不攔住她?”
付景淵有多寶貝這個妹妹他自然知道,現(xiàn)在付靜晗一臉悲戚地過去,那付景淵不來剝了他一層皮?
那暗衛(wèi)倒是一臉無辜:“王爺不是一直不待見祁王郡主?這么走了不是正合王爺?shù)男模俊?/p>
他實在是有些搞不明白,墜入愛河的男人什么的實在是太難理解了。
“蠢貨!”明流觴手中的折扇一下子敲到了那暗衛(wèi)頭上,忽然有些極為無語,半晌才開口,無奈扶額:“備馬!”
“你最好在府內(nèi)給我燒香祈福我活著回來!”明流觴給那暗衛(wèi)扔下一句話,拍馬而去。
那暗衛(wèi)撿起地上的扇子,揉著自己被敲痛的腦袋,想著都說男人心,海底針,果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