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舒感受到了付景淵注視著自己的視線,回望過去,便撞進了那雙鳳目里,看到掩藏在黝黑瞳孔之下的神色,季云舒身子一僵。
這種……嫌棄的神色,何其熟悉?
再一想,世界上敢嫌棄她玉女晚顏的,恐怕就只有這兩個人了吧,一個是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風華絕代的青衣男子,還有便是這一位狂放不羈的賢王二公子。
長一雙鳳眼的人都嫌棄她?季云舒不知道為什么得出這么一個不切實際的結論。
付景淵看著那雙向來清冷的眸子似乎是染上了萬千顏色,變來變去最后氤氳不已,一直擰著的眉頭更緊了。
她是在變臉嗎?
懶懶地抬步,付景淵走到了玉階之上,在季云舒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不再看季云舒,轉頭對著太后笑著說道:“淵兒也想念皇祖母想念地緊。”
聽到這話,太后似乎甚是高興,讓嬤嬤端了許多付景淵向來愛吃的糕點放在了他的桌上,宛如對待沒有長大的孩童一般。
眾人對這種場景并不陌生,所以也沒有生出什么訝異之情。
“景淵可是知道世子的情況如何?”過了半晌,皇帝忽然轉頭,問著椅子之上百無聊賴的付景淵。
付景淵對著皇帝森森一笑,嫣紅的嘴唇輕啟,說道:“剛才就在兄長那里,兄長只是受了些小傷,還死不了,皇舅就勿要掛心了。”
季云舒一口水差點把自己噎死,死不了的就是小傷?這是什么神邏輯?
“注意你說話的分寸!”皇帝對那句“死不了”似乎很是避諱,不滿地說道。
付景淵嬉笑著,不以為意。
吳大將軍的這么一個插曲就算?季云舒想著,果真這天家最重視的還是面子,盡管這二公子不成器,也總不能讓人拿捏了去。
“這位就是季府大小姐?”付景淵轉頭,看著季云舒,挑眉問道。
“的確,也是你未來的大嫂。”太后看著付景淵,又看看季云舒,一臉慈愛地說道。
季云舒轉頭看著付景淵,勾唇一笑,黑漆漆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粗粗的線,看得付景淵眼角一跳。
這尊容,實在是不忍直視!
付景淵嫌棄地看著季云舒:“季大小姐的名聲,本公子也聽說過,都說季大小姐有才得很,這品味,也確實夠特別的!”
一般的女子聽到這話,肯定是羞憤地恨不得鉆進地縫去。季云舒卻是沒有什么感受,反正她臉上的粉那么厚,旁人也看不出她的臉色到底是變還是沒變,淡淡一笑,轉過頭去。
太后見季云舒轉過了頭,以為是付景淵的話讓她難堪了,于是語氣略帶責備地喊了付景淵一聲。
“淵兒覺得我說的沒有什么不對,看季大小姐這扮相,可不就是品味獨特么?我就不信在座各位和我不是一個想法!”付景淵看著太后,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
太后無奈扶額……就算是你說的對,也不能當著人家姑娘家家的面子這么說吧?
“臣女就算品味再獨特,和二公子貌似也沒有什么關系,臣女要嫁的是賢王世子,二公子莫不是杞人憂天了?”季云舒冷笑一聲說道。
這付二公子,知恩不報罷了,還這么說自己,要是自己再不反駁一下,他是不是真覺得自己好欺負的不行了?
“確實和本公子沒有什么關系,不過本公子倒是很欣賞季大小姐的品味。”付景淵忽然勾唇一笑,摸著自己慘白的臉色,盯著季云舒說道。
“本公子覺得,季大小姐和我品味相近,你說,咱們倆是不是更般配一點呢?”
付景淵話音剛落,季云舒就聽到了大殿內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荒唐!再胡言亂語一句,就給朕滾出去!”皇帝一拍金椅,沖著付景淵厲聲說道。
付景淵似乎沒有聽到皇上再說什么,也沒有注意大殿內人們的反應,只是用一雙鳳目盯著季云舒,好像是在等著什么答案,幽深的眼底,一抹期待隱約可見。
季云舒也注視著付景淵,清冷的眸光慢慢溢出,不做言語。
兩人旁若無人地對視著,一言不發,大殿內也是前所未有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