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樂正寅纏著的女子正是平郡王府的庶小姐樂正仙。
樂正仙之前隨著兄長樂正恒層一度進宮,與太子有過數面之緣,所以并不是很生分。
要是細細來說,樂正寅和樂正仙還是堂兄妹的關系。樂正仙聰穎,這位太子從來不換她堂妹,而是像是別家的公子一般喚她“仙兒小姐”,她便知道這太子是對她有意思的。
但是她對于生性懦弱的太子殿下沒有絲毫的感覺,平郡王妃多年只生了樂正恒一個世子,雖說樂正仙是個庶小姐,但是卻是女兒中最得平郡王寵愛之人,所以從小便是眼高于頂。
她喜歡的是三皇子那般生性風流多情的男子,不光是才情高了這位太子殿下不知凡幾,就是長相也甩了他幾條街了,所以樂正仙對于樂正寅這個太子可是一點兒好感也沒有。
況且父王曾經告訴過他,皇上早就有廢太子之意,她更不可能將自己的將來壓在這么一個未來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身上。
雖說皇子眾多,但是三皇子是皇子中的個中翹楚,按照她來看,三皇子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況且三皇子現在并未立妃,她的機會可是多的是。
但是礙于太子現在的身份,樂正仙只能賠著笑轉過頭柔聲問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事情?”
饒是季云舒這個角度都可以看出,樂正仙眼中的笑意不達眼底。
太子漲紅著一張臉,囁喏地說道:“本宮前些……前些日子得了母后賞賜的一幅字畫,據說是……是祁門易公子真跡,素問仙兒小姐興趣高雅,喜愛字畫,所以邀小姐前去東宮觀賞……”
季云舒挑眉,呵呵,師兄的字畫原來還有這等邀美的用處?
樂正仙淡笑了一聲,掩唇說道:“承蒙太子殿下厚愛,這次進宮是陪母妃面前皇后娘娘,現在母妃已經在宮外,臣女不忍讓母妃就等,所以不得不辜負太子殿下一片好心。”
一聲臣女將兩人之間隔了天涯之距。
“這樣……那仙兒小姐便去吧。”太子臉上的期待之情逐漸消散,逐漸換上了滿滿的失落。
季云舒想著這太子當真不合格,將自己的情緒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旁人連思索都不用便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怪不得遭人算計。
“臣女告退。”樂正仙彎身一禮,轉身離去。
轉過頭的瞬間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
樂正寅也轉身離去,杏黃色的身影在陽光下極為落寞。
“沒意思,走吧。”付景淵拉起了季云舒的手。
“你以為會有什么事情?”季云舒好笑地看著付景淵問道,這人是巴不得人家發生點什么事情么?
“太子沒我想象地勇敢。”付景淵嘖嘖嘴,給出了評判。
勇敢?什么樣算勇敢?追著樂正仙一頓死纏爛打就是勇敢?
接著季云舒又聽到身邊這人嘟囔:“看看本公子,知道江湖中的玉女晚顏冷心冷清不是照樣吻了?”
季云舒扶額,真想說一句爺您可真勇敢。
二人慢慢地走著,正好見到對面來了一個華服男子,錦衣玉帶,眉眼含笑,雖說臉上的表情極為溫潤,但是眼底的凌厲卻是不容小覷。
對視一眼,二人朝著錦服男子行禮:“見過二皇子。”
男子正是新回京的二皇子樂正瑜,見到兩人行禮,趕緊扶起二人:“恭賀付二公子大喜!”
付景淵垂著眸:“多謝二皇子。”
“季大小姐清秀佳人,當真和付二公子伉儷情深!”二皇子看著二人緊緊交握的雙手,朗聲說道。
“二皇子過獎。”季云舒很是謙虛地道著謝,外人看來幾人當真如第一次見面一般。
“二位可是剛從太后處出來?”樂正瑜看了看二人身后的方向,問道。
付景淵頷首:“正是,剛剛太后還念著二皇子。”
“我正要去拜訪皇祖母,二位請便!”樂正瑜大笑著,對二人說道,顯然心情極好。
“二皇子請。”付景淵微微躬身,站到一邊,極盡謙讓。
樂正瑜拿著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二人,片刻朗聲大笑,在身后一眾宮婢的不解目光中大步離開。
季云舒卻是知道他大笑的原因,因為她聽到了樂正瑜的傳音入密:師妹的夫君,果真不同凡響,當真濁了世人的眼!
“果真是祁門之人!”付景淵看著樂正瑜一副天家皇子沒有的一種淡定從容的氣度風華,贊嘆道。
“祁門出來之人自然不同!”季云舒很是高傲地揚起脖子,發髻中的步搖叮當作響。
付景淵淡笑著拉著季云舒朝著宮門口走去。
二人回到賢王府后不久,便聽到了原莫報來的消息:平郡王府小姐樂正仙在宮中被太子調戲,回府后思之想之覺得失了體面,投湖尋思之時被下人救下,現正昏迷不醒,皇上龍顏大怒,以太子失德為由禁足太子于東宮,為安撫平郡王府,賜封樂正仙為縣主。廢太子的言論再次傳遍朝野,一時間太子黨人心惶惶。
收到消息的時候付景淵正為季云舒寫著一首曲子,得到消息之后手中的狼毫頓都沒頓,朝著季云舒道:“我說的不錯吧?”
季云舒在一邊閑閑地撥弄著琴弦:“我當是有什么事情,做不過就是這點子手段,也不花腦子想想,樂正仙要是相死的話半夜去投湖啊,弄得這么聲勢浩大干什么?我就不信誠心找死的還有死不了的。”
“不過是一個郡王府的庶小姐,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栽贓太子殿下。”付景淵正看著一個音符的空白處思索著。
“太子就沒有什么反應?”季云舒看著一臉漠然的原莫,清聲問道。
“太子自然喊冤,但是皇上氣怒之下不見太子宮中任何人,正巧京城兵馬指揮使李豐寧路過,看到了太子和平郡王府的小姐拉拉扯扯,所以告訴了皇上,皇上才信以為真。”原莫回想著自己得到的消息。
“哦?”季云舒撥弄琴弦的手停頓了片刻,問道,“那位李大人是哪一黨?”
“李大人一直獨善其身,沒有參與任何黨派之爭。”
聽到原莫的回答季云舒的手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付景淵:“你可是知道這位李大人?”
“有所耳聞。”付景淵手中的筆如行云流水,片刻不帶停頓。
“真的中立?”季云舒凝眉。要是說中立的話按說不會誣陷太子才是,而且剛才在宮中的情況太子和樂正仙之前更不可能有什么糾結,必定是那位李大人言語有誤。
“先前中立,現在未必。”
一針見血的回答,季云舒了然。
“早上二皇子不過回京,這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付景淵笑著道,“終究還是欠了點火候,連時局都搞不清楚就這么妄自動作,當真是沉不住氣。”
季云舒自然知道付景淵說的是誰,于是問道:“難道宮中有什么樂正華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多了。”付景淵冷嗤一聲。
“快說來與我聽聽。”季云舒一下子來了興趣。
八卦什么的,最有愛了!
“顏兒來看我這曲子,如何?”付景淵舉起了手中歷時半天的“大作”,朝著季云舒問道。
季云舒接了過來,看了看,便已參透了個七七八八,于是笑道:“極為不錯!”
“彈來聽聽。”付景淵起身,走到了季云舒身邊坐下。
季云舒點點頭,將琴譜平鋪在膝上,素手翻轉,悅耳叮咚的琴音流瀉而出。
琴音恬靜飄渺,于高處飛旋不絕,低處闊然空靈,極為悅耳,如青山流水小泉叮咚,又如千軍萬馬氣勢磅礴,顯然是集嫻雅恬淡、大氣恢宏于一體的樂譜。
“譜得好!”一曲落罷,季云舒彈得極為過癮,看著身邊人幽深的鳳目贊嘆道。
“是琴技好!”付景淵擁過季云舒,不吝贊美,“顏兒的琴技當真是我見過最好!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果真不是白傳的!”
季云舒瞥著付景淵:“得了吧,我這名聲你也不是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還才女?”
“我倒是覺得你比那才女之名更甚一二,怎會不及?”
“多虧有這才女之名,不然豈不是更配不上你?”季云舒斜睨著這人風華絕代的面容,笑著說道。
“為何我從你這話聽不出一絲自貶之意?”付景淵對于季云舒的話不以為意,笑著調侃。
要是有才怪!季云舒哼了一聲。
付景淵低低地笑了起來。
“顏兒,今天結束了么?”付景淵附在季云舒耳邊,輕聲問道。
季云舒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輕咳幾聲:“沒……沒有。”
“那什么時候才完?”付景淵悶聲問道,心情極為低落。
“還……還要幾天……”季云舒覺得和這人談論這種問題真是敗了!
“完事之后你一定要告訴我……”付景淵將頭撣在季云舒肩膀上,商討著自己的“性福”問題。
“你給我去死!”季云舒推開自己肩上的腦袋,小臉早已漲的通紅,這人是怎么了?怎么開始執著于這個問題?
“不能。”付景淵牢牢抱著季云舒:“我要是死了,夫人的性福怎么辦?”
季云舒想要起身離開,無奈被這人抱得太緊,她可真沒那勇氣和這人明目張膽地談論著這種問題!
付景淵像是章魚一般牢牢地抱著季云舒,手指在背后把玩著季云舒背后垂下的長長的青絲,深感日子閑適。
“對了,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宮里有什么事情是不為外人知道的?”季云舒推了推付景淵,清聲問道。
呵呵,想用別的問題轉移她的注意力?沒門!
付景淵輕咳一聲:“本來朝中就隱隱有著廢太子的言論,只不過看皇上沒有什么表態,一直在暗中準備著罷了。今日早上二皇子回京,三皇子身為朝中太臣們最為看好的儲君人選,便忍耐不住,開始行動。只是,他不知道,皇上根本不可能將皇位傳給二皇子,他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季云舒愣了,不可能將皇位傳給二皇子?怎么會?
“不是……二皇子是祁門之徒,德才兼備,怎么可能不被立皇儲?”這個消息無論如何太出乎季云舒的意料。
“二皇子母親惠妃是姚家外系,當年姚家珠寶案中由于二皇子被逍遙子選為了祁門之徒才免于一死,但是惠妃卻在當年一案中丟了性命,這就注定了皇上不可能立二皇子為皇儲。”
聽了付景淵的話,季云舒真是醉了,冷聲笑道:“不過就是一個珠寶案罷了,滅了一個江南世家也就罷了,還想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都說虎毒不食子,這皇上當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當年的珠寶一案,牽連甚廣,真正的一批珠寶至今仍然下落不明,要是被鄰國得了去,必定是招兵買馬的一筆巨資,當年那批珠寶一天不找出來,皇上對姚家的怨氣就一天不會消除。”付景淵沉聲說道,言語中的譏諷顯而易見。
季云舒覺得這皇帝的思維真的是無法理解,單說惠妃不過是姚家外系,樂正瑜和姚家的關系不知道早遠道七里之外了,老皇子這么著都能將怒氣牽引過來,她真是服了。
不過又覺得,老皇帝連女人都不喜歡,還有什么不能做的?
“要是二皇子無意皇位便罷,倘若真的有意皇位的話,老皇帝的阻攔還真是不在話下。”季云舒冷聲笑著,“祁門出來的公子當真是功夫多的是,不介意讓老皇帝見識見識!”
樂正瑜可以說是自小在祁門長大,和老皇帝的父子之情早就淡的如水一般,不過就是層面上的一點關系罷了。
“你要插手?”付景淵聽出了季云舒話中的意思。
“瑜師兄在祁門對我好得很,要是師兄有著意思的話我自然是要出手相助!”季云舒清聲說道。
祁門的子弟眾多,況且逍遙子現在年事已高,下一代掌門之位空懸,祁門掌門可是說是比一國君主之位更為搶手,更得世人尊崇。
所以祁門之內的爾虞我詐從來不亞于深宮大院之內的勾心斗角,所以季云舒也是風雨中歷練過來的人,當初樂正瑜在祁門的時候,對季云舒極為關照,可以說是不亞于顧文易,只不過因為顧文易的身體弱,經常得到季云舒的照拂,所以關系要更為親近一些。
“為什么你就不問問我對那個位置有沒有意思?”付景淵聲音極為清淡,似乎對于自己談論到的是謀朝篡位的大事絲毫不在意。
“我怎么看都不舉得你像個當君王的人。”季云舒打量著付景淵的一張俊臉,給出了極為中肯的評價。
付景淵扶額長嘆,果真啊,自己沒生帝王相!
“別告訴我你真想!”季云舒看著付景淵一張晚娘臉驚愕了。
“沒有,沒有……”付景淵連著搖頭,想想自己一身龍袍接受百官朝拜的樣子……
我的天,太惡心了!
估計世界上對皇位這么避如蛇蝎的人就這么兩個了!
“倘若我相助師兄,你可是出手?”季云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自然。”付景淵點頭,“多虧皇上沒有傳位于樂正瑜的意思,不管皇上有意于誰,我都要把他拉下來!”
過了片刻,付景淵接著說道:“我怎么著也不能讓他不如意不是?”
季云舒正想問問為什么付景淵和老皇帝這么大仇,付景淵看出了季云舒還想問什么,趕緊動了口封住了那一抹菱唇。
再這么問下去當真是沒完了!
季云舒還來不及說話,就被封住了唇,思緒慢慢地在逐漸加深的吻中流失,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想問著什么事情。
月華如水,太陽羞答答地從云層之后鉆出臉來,照著房內相擁而眠的兩個人。
有了昨天晚上的教訓,季云舒晚上可是萬分戒備,仿佛付景淵是豺狼虎豹一般。
“顏兒,過來!”付景淵躺在床上,想著蜷縮在床邊的小女人招著手。
看著付景淵幽深的鳳目,季云舒搖頭,搖頭,再搖頭。
看著不管自己怎么哄都不過來的人,付景淵長長地嘆了口氣,直接欺身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地便將季云舒提了過來。
季云舒想著什么絕世武功在天生的男女差異面前就是狗屁!
“顏兒,睡覺!”付景淵沉聲說道。
他真的覺得自己是自找的,不抱著這個人徹夜難眠,抱著這個人又是自己難受。
當真是作死!
想到第二天要回家省親,季云舒也消停地睡覺不再說話。
一夜好眠,不過這只是對于季云舒來說。
第二日付景淵一邊揉著有些疼的頭一邊想著早知如此當初何必瞞著這人!要是當初把一切都說明白了肯定不會選擇這么一個日子成親不是?
季云舒倒是沒有在意到身邊的人思想,一直沉靜在自己的回家的欣喜當中。
“對了!”季云舒忽然想到一個很是重要的問題,開口問著付景淵,“我嫁給你的事情,想必爹爹知道很是生氣,萬一當時爹爹要對你做出什么舉動,你可是要忍住!”
爹爹一直對她的期望極高,付景蕭的名聲極大,所以爹爹對這門親事很是滿意,現在知道成了這副狀態,嫁給了……這么一個人,真是不敢想象爹爹的神態!
“好,無論岳父大人如何打我罵我,我都不還口,也不還手。”付景淵拍著胸脯保證著。
“你可別貧,到時候說不定爹真的會打你!”季云舒看著付景淵一副耍寶的樣子,無奈說道,水眸中是罕見的擔憂。
要是別人說付景淵的話,比如說那天的樂正華,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譏,但是那人要是自己的父親的話,她當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知道,我有心理準備。”付景淵雖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但是一雙黑眸中沒有任何擔憂的神色。
季云舒一直沉靜在擔憂當中,自然沒有看到付景淵的成竹在胸。
“公子,少夫人,相府到了!”外邊傳來了原莫的聲音,季云舒一震。
怎么整的她和丑媳婦見公婆似的?她緊張什么?
季云舒深吸了一口氣,起了身。
付景淵當先下車,在外邊接著跳下來的季云舒。
季云舒抬眸,便看到了相府門口的一眾人,季丞相站在最前邊,后邊跟著丞相夫人、季華凌和季云依。
有些緊張,季云舒緊緊握住了付景淵的手。
“付景淵拜見岳父、夫人!”付景淵一撩衣擺,就打算跪下。
“賢婿快快起來!”季丞相趕緊上前幾步,扶住了付景淵就要拜下的身子。
“多謝岳父!”付景淵含笑,站起了身。
季云舒摸摸自己的眼睛,嗯,還在。
這是什么節奏?
不是……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驚愕了片刻,季云舒很快的回過了神,大婚以來的驚訝太多,她已經習慣了。
“愣了干什么,趕緊進來!”季丞相笑呵呵地將二人迎了進去。
季云舒懵懵懂懂地看著身邊滿面春風的人,呵呵,又瞞了她什么?
付景淵狀似安撫地,捏了捏季云舒的小手:“回去我告訴你!”
季云舒哼哼幾聲不說話。
季云依走在季云舒身邊,一直側頭看著付景淵,狠狠地盯著,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妹妹有話說?”付景淵轉頭,看著季云依,挑眉問道。
季云依也不客套,看了看四周沒外人,說道:“我聽哥哥說姐夫面如冠玉,風華絕代,妹妹好奇,想見見真容。”
季云舒捂臉,這么花癡的妹妹,誰家的?
付景淵轉頭看了季華凌一眼:“哥哥言過其實,我不過相貌平平……”
“姐夫不要謙虛。”季云依打斷了付景淵的話,轉而搖著季云舒的胳膊,“姐姐,我不過就是看看姐夫……你看姐夫那么小氣……”
季云舒安撫地拍拍季云依的手:“姐姐是怕你看了你姐夫之后就不喜歡其它男子了。你心中那個男子怎么辦?”
季云依極為迅速地搖頭:“不會不會,我就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男子能俘獲我親愛的姐姐的心。”
季丞相和丞相夫人知道季云依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于是默了不說話,況且,他們也想知道,自己的女婿長什么樣……
瞪了季華凌一眼,季云舒商量著對著付景淵說道:“要不你給他們看看?”
付景淵極為好說話地點頭:“我整個人都是夫人的,皮相自然也是夫人的,夫人說給誰看,就給誰看!”
季云舒醉了,這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看看場合?
倒是季家的人對于付景淵這個女婿更為滿意了。
“來來,趕緊,姐夫給我看看。”一進屋子,季云依就摩拳擦掌地說著,大有一副親手將付景淵的面具剝下來的態勢。
看著四周的人虎視眈眈的面容,付景淵真的覺得自己就和案板上的魚肉一般,無奈地嘆了口氣,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沒有聽到該有的抽氣聲,付景淵抬頭,見到除了季云舒和季華凌之外的幾人都呆了。
付景淵很是無辜地看了季云舒一眼。
“噢……我的菩薩……”季云依捂著眼睛長吼一聲,接著小心翼翼地捧起付景淵的面具,遞給付景淵,“姐夫,貼地嚴點!”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那鳳眼、那挺鼻、那薄唇……
噢……我的菩薩……
“如果我是姐姐,我也會將你藏起來的。”季云依看著付景淵,重重地點著頭說道。
季云舒都要敗給她這個神奇的妹妹了!
“賢婿當真是風華絕代,哈哈哈……”季丞相一拍手,朗聲大笑起來,一旁的丞相夫人也是喜不自勝。
不是……季云舒有些不明白,她不就離開幾天,嗯?丞相府的人都以貌取人了?
“大婚那天我就收到了賢婿的信,對于大婚這件事情才有了心理準備,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真是驚不起嚇!”季丞相打量著付景淵,眉開眼笑。
不是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嗎?怎么季丞相這老丈人好像更為歡喜的樣子?
“什么信件?”季云舒出聲問道。
“賢婿沒有告訴你?”季丞相瞪大眼,問道。
“岳父大人就叫小婿景淵吧。”一口一個賢婿真的是太肉麻了!
季丞相點頭:“大婚那天景淵給我們送來了賜婚的圣旨,以及當年圣上給宜長公主的一封信,信中言宜長公主誕下男嬰,便立刻封為賢王世子,所以你的婚約本來就是和景淵立下。還有你的鐲子,夫人認出了那確實是你隨身之物,所以我們也當認為你確實對賢王二公子有心,再加上你兄長言見過你與賢王二公子一起,所以我們也便承認了這門親事。”
“還有呢?”季云舒陰測測地開口。
“就這些啊。”季丞相吹著胡子說道,“哪里還有什么?”
“得了吧。”季云舒嫌棄地看了自己爹一眼,“就這點東西你最多承認了這門親事,能讓你這么眉開眼笑地一口一個賢婿?肯定還有別的好處。”
不得不承認季云舒將自己的丞相老爹看得極為透徹。
季丞相瞪眼不說話,丞相夫人拿一副“我就知道瞞不住”的表情看著季丞相,笑而不語。
“妹夫還順帶送來了華珍閣今后五年內三分的收入以及香伶院五分的收入,還有城郊一處宅院的地契。”看著自己的爹不好意思說,季華凌很是孝順地接了話。
感情自己還是別人拿錢買走的?季云舒笑。
“我不是看上了那些錢,是有了那些錢我就知道了這小子是有本事的,不是那般不學無術,所以我才放心把你嫁給他,以為我是看準了那些錢?”對自己女兒的目光很是不滿意,季丞相就要吹胡子瞪眼。
“我沒說什么啊,你激動什么?”季云舒涼涼地開口。
“當時岳父確實是推辭了好久,是我強行塞下的,感謝對你的生養之恩。”付景淵轉頭,語氣極為溫柔。
好吧,其實原莫說送東西給季丞相的時候季丞相半分猶豫都不帶地就塞到了自己懷里,還說:“這些東西倒是能證明那個小子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你回去告訴那小子,這些就當是娶我女兒的代價了。”
雖說時候季丞相見到京城的和十里錦紅鋪就的盛世大婚有點內疚,但是收下的東西總不能再交出去不是。
“噢……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了。”季云舒一臉了然,怪不得自己大婚這兩天嫁錯人的言論傳遍了京城就是沒有見到相府的表態。
這人,當真是滴水不漏了!
“無論是誰,只要對你好,我們也就圓滿了,現在看景淵對你是一萬個好,管他世人如何評論,反正我倒是喜歡我這女婿喜歡得緊。”丞相夫人終于有了夸贊自己女婿的機會。
“就是,賢王世子眼高于頂,肯定不會對姐姐這么好,姐姐,你眼光不錯!”季云依拿著自己涂了紅色丹蔻的爪子拍著季云舒的胳膊。
季云舒干笑幾聲不說話。
“時候也到了,傳膳吧,光顧著說話總不能餓著景淵。”季丞相看了看天色,揚聲說道。
被忽略了個徹底的季云舒默默地朝著飯廳走去。
好像有了女婿她的地位就不怎么保得住了?季云舒想著。
付景淵一直拉著季云舒的手,極為得意,在季云舒眼中有了炫耀的意味。
一頓家宴吃的極為和樂,期間季丞相和丞相夫人一直對著付景淵多加關照,感覺付景淵更像是他們的兒子一般。
之后季云舒便被丞相夫人和季云依拉去了敘話,不出季云舒所料,丞相夫人問的便是圓房的問題。
知道季云舒沒有圓房,丞相夫人也沒有什么驚訝,反而一直在給季云舒傳授著一些閨房之術,搞得兩姐妹面紅耳赤,季云依本來想離開,被丞相夫人叫住。美名曰一并學習。
季云舒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怎么她以前就沒發現丞相夫人這么開放呢?
被蹂躪了許久,季云舒終于被放開和季云依單獨說話,看著季云依一臉春光的樣子,季云舒忍不住打趣:“怎么這么高興,你的夢中情人回來了?”
季云依卻是下意識地道:“你怎么知道?”
輪到季云舒驚呆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季云依十分不好意思地垂首。
“真回來了?”季云舒一雙水眸中滿是驚訝,看著季云依羞紅的臉問道。
季云依點點頭。
“二皇子?”季云舒自然極為聰穎,腦子轉了幾轉,十分肯定地說道。
季云依的頭又幾不可見地點了一下。
“你們見面了?”
季云依的頭幾乎要垂到胸脯里了。
“不錯,妹妹,速度夠快的。”季云舒拍拍妹妹的肩膀,給予贊賞。
“就是見了一面,沒干別的。”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季云舒好笑,卻沒有拆穿,只是問道:“昨天晚上?”
季云依驚恐地看了看自己姐姐:“你怎么知道?”
“猜的。”
“昨天早上的時候我就聽說了二皇子回京的傳聞,心下歡喜,但是不知道這么些年他對我的情誼尚在幾分,昨天晚上的時候他過來,見到他仍然帶著我送他的荷包,于是也便心安了。”季云依說著,傾城絕美的面容滿滿的都是欣喜與嬌羞。
季云舒想著自己的師兄這么些年一直掛在腰間不曾摘下的荷包原來是自己的妹妹繡的!
“師兄這么些年在祁門確實安生。”季云舒也點點頭說道。
這么些年來在祁門對瑜師兄示好之人不是沒有,但是師兄一直都是一副冷冷的姿態,沒有絲毫的招蜂引蝶之象,原來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聽到季云舒的話季云依更為欣喜。
自己的哥哥和妹妹都有了心儀之人,真是好啊……季云舒想著。
只是想到未來的皇位之爭,季云舒有些擔憂,如果瑜師兄真的踏上了那個位置,以后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自己的妹妹如何自處?
季云依的性子根本不適合宮廷生活,即使她明白一些個道理,但是明白和運用是完全兩碼事情。
相府一直沒有妻妾,不存在嫡庶之爭,季云依根本不可能明白勾心斗角為何物,想起宮里女人們的心狠手辣,當真是夠擔心的!
況且,樂正瑜又不可能廢除后宮,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豈容破壞?要是季云舒真的選擇樂正瑜的話,不得不說是選擇了一條極為兇險的道路。
她不擔心樂正瑜要是在皇位之中敗了該如何,有她和付景淵插手,還有樂正瑜本身的能力,她根本不覺得樂正華是他的對手,只是這君臨天下之后的日子……
看著自己的姐姐一臉變換莫測,季云依有些摸不著頭腦:“姐姐,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季云舒回過了神,淺笑著道。
季云依皺眉,真的沒什么?可是剛剛她明明看見自己的姐姐一臉陰翳駭人得緊。
不想被季云依看出自己所想,季云舒笑道:“就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罷了。云依,既然你有所選擇,你便要為你的選擇傾盡全力,哪怕是天寒地凍,路遙馬亡,你也要風雨兼程,披荊斬棘,你可是不悔?”
從沒有聽過季云舒問這么嚴肅的問題,季云依愣神片刻,很快點點頭,語氣堅定:“自然。”
季云舒相信自己的師兄,更相信自己的妹妹,大不了,到時,她妹妹沒有辦法,她出手便是。
辦法總會有的。
“瑜師兄離京之時不過是九歲,你也就兩歲吧……”季云舒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不是太早熟了?
“姐!”季云依瞋了季云舒一眼:“你想什么呢?之前二皇子回過京一次,那時我見到的。”
季云舒倒是好奇了,難道與她和付景淵一眼,一眼定情,然后思念了這么些年?
“當時二皇子回京,來了相府,我就見到了……”季云依想起什么接著說道,“那時候二皇子是住在相府的。”
季云舒驚呆了:“你們住一起?”
季云依簡直是要為自己姐姐的想象折服了,恨恨說道:“你的!”
忽然想到在祁山的時候,有一次閑話,自己和瑜師兄說過,要是回京玩的話可以住相府云院,那是她的院子。
呵呵,他還真給她付諸實踐了?
想到瑜師兄卻是有一次出去了很久,難道就是回京來了?然后還順便和她妹妹日久生情了?
住著她的院子,勾搭她的妹妹,生活真是好不愜意!
“姐姐我們去前廳,姐夫肯定等急了。”實在不想再和季云舒討論這個話題,季云依趕緊拉了她朝著天邊走去。
季云舒看著季云依一臉做作的著急無奈地搖頭。
付景淵和季丞相二人談的極為開懷,不知道付景淵說了什么逗得季丞相哈哈大笑,季云舒老遠便聽到了他爹中氣十足的笑聲。
見到季云舒過來,付景淵起身朝著季丞相一禮:“那小婿就先行告辭了!”
“去吧去吧。”季丞相老臉燦爛地擺著手。
付景淵拉著季云舒登上了回賢王府的馬車,季云舒揮手對著門口的幾人告別著,沒有人臉上有傷春悲秋之態,看起來倒是不像是送女兒的。
“你和爹說了什么?”季云舒看著一臉愜意的付景淵問道,知道這人這一趟省親之行極為滿意。
“秘密。”付景淵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指,在季云舒面前搖了搖。
季云舒撇撇嘴,知道總是要給這人留些私密空間,于是不多問。
挑開馬車的簾幕,不時地看到外邊有人捧了禮盒朝著一個方向趕去,于是問道:“今天京城有喜事?”
付景淵把玩著季云舒臂上的披帛,懶懶地道:“平郡王府多了一個縣主,當然是喜事!”
拿太子的軟禁換來的縣主之位,當真是尊貴得很!
“我們要不要去恭賀?”季云舒忽然笑著,問道。
付景淵拿一副“你好像很閑”的眼神看著季云舒:“真想去?”
季云舒笑的一臉燦爛:“十分想去。”
“那便去吧。”付景淵點點頭。看著季云舒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去恭賀這么簡單,不過,和他什么關系?只要他夫人玩得開心就好了。
他唯一在乎的,是他夫人玩得時候會不會有不必要的麻煩,他為她除去就好了。
“原莫,轉去華珍閣,我去挑份禮!”季云舒清聲吩咐道,去恭賀,自然不能空手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