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清然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安穩，短暫的夢境破碎后，她陷入溫柔的黑暗里，無聲無色，無想無念，無憂無懼。

大概是為了補足這些天缺少的睡眠，等她醒過來時，已經是極深極靜的夜里。

酈清然揉了揉眼睛，往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看去。

大概是怕酈清然睡不好，辦公室里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的冷光，幽幽地映在宿言身上，宿言換了個硅膠鍵盤，敲打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周遭如此安靜。

酈清然才一有動作，宿言就察覺到了，他轉過頭來：“醒了？”

酈清然慢吞吞地掀開身上的薄毛毯，打開墻上的照明開關，又湊到他身邊去看電腦上的時間：“幾點了我看看……這么晚了！”

她只想小睡一會，卻沒料到睡到了凌晨兩點。

酈清然立即去摸手機，要給酈封報備：“糟糕，忘記跟哥哥說了?！贬B封等不到她回家，該著急了。

宿言不慌不忙：“不用急，我跟酈封說你在我這里。”

酈清然這方松了口氣。

有了閑心，她慢慢回想起，這一次的短暫夢境。

昨天睡著后，她依舊夢見了姬白夜，可是這一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第一次有人插入她跟姬白夜的夢中互動里，直接將她拉出了夢境，隨后便是一夜好眠。

酈清然猶豫地看著宿言，最后還是問出了口：“我睡著后，你有沒有也入睡，做夢什么的？”

宿言揚了揚眉毛：“你覺得，除了那張沙發，我這里還有其他適合睡覺的地方嗎？”他沒有承認和否認什么。

酈清然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放松地嘆了口氣，宿言沒做夢，也就是說夢里那個把她救出來的宿言其實是她自己的幻想，而不是真正的行為。

宿言微微一笑，推開鍵盤：“你晚飯沒吃吧，要不要帶你去吃夜宵？”

“好啊。”他一說酈清然也餓了，連忙點頭答應。

夜晚風寒露重，宿言找了件外套給酈清然披上，兩人一同走出門去，一開門，酈清然才發現外面燈火通明，小隔間辦公桌前人手一臺電腦，一共坐著七八個人，大家都在埋頭敲打，宿言拍了拍手打斷他們：“我去買夜宵，誰要帶的，自己點餐，今天我請客?！?/p>

“要的要的！”離得最近的一個青年最先笑嘻嘻地舉起了手，“小龍蝦！”

“油炸臭豆腐！”

“羊肉串！”

“豆腐花！”

“灌湯包！”

“炒年糕！”

“皮蛋瘦肉粥！”

……員工們誰都沒跟老板客氣，一連串五花八門的菜名就報了出來。

宿言輕笑一聲：“都不把自己當外人啊，隨便來個人提東西，我付錢可不代表我要做苦力?！背烈饕粫?，他直接點名，“點小龍蝦的跟我來吧?！?/p>

笑嘻嘻的青年看起來很活潑，事實上，整個辦公室看起來都很活潑，員工年齡普遍青春洋溢，最大的那個都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不過青年尤其年輕，只有二十一二的樣子：“唉老大，有黑幕吧！為什么是我??？”

宿言微微一笑：“因為你點的最貴?！?/p>

青年推脫也是湊個趣兒，一邊哀嚎其他人心機重一邊嬉皮笑臉地跟了出來，走出公司，他眼珠子在酈清然和宿言身上轉來轉去，又賊兮兮地湊到宿言那邊擠眉弄眼：“老大老大，給介紹一下唄。”

“酈清然，齊飛?！?/p>

名叫齊飛的青年立馬順桿爬叫了聲：“大嫂好！”又繼續纏磨宿言：“老大介紹得太簡單了吧，比如說說我是你的頭號小弟什么的？”

“你自己都說了，還讓我說什么？”

“哎呀，這么自夸多不好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