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鐘浩睡得正香,卻被一陣拍門聲吵醒。
“浩哥哥起床了,吃飯了!”婉兒在門外拍著門大聲叫道。
“知道了!”鐘浩答應(yīng)一聲,有些不情愿的從床上爬起來,費(fèi)了很大勁兒才把那件襕衫穿好,又將長發(fā)簡單的系了一個馬尾,隨后便來到隔壁馮氏母女的房間。
鐘浩見了二人打招呼道:“姨母早,婉兒早?!?/p>
婉兒脆脆的答應(yīng)一聲:“浩哥哥早!”
馮氏正坐在床沿繡一副“百鳥朝鳳”的刺繡,聽見鐘浩問候,便將針繡放下,跟鐘浩打招呼道:“大郎早,快坐下吃飯吧!”
自從鐘浩和馮氏認(rèn)親后,為示親切,馮她便不再叫鐘浩為浩哥兒,改稱大郎。因?yàn)殓姾圃T氏說過自己在家中是老大,還有一個妹妹,逃荒路上失散了。這年代自家人大都是這么稱呼的。
本來馮氏是讓婉兒叫鐘浩表哥的,不過婉兒還是喜歡稱呼他為浩哥哥。
婉兒蹦蹦跳跳的來到桌前坐下,看著鐘浩脆聲道:“浩哥哥今天好俊啊!”
鐘浩看著洗過澡、換上新衣、粉粉嫩嫩的婉兒,也笑道:“婉兒今天也很漂亮哦!”
婉兒雖然年歲還小,身量還未張開,但明眸皓齒、瑤鼻莓唇,再加上一張精巧的瓜子臉,還真是一個小美人胚子。
“你病好了沒?身上不難受了吧?”其實(shí)不用問,只是看到婉兒活蹦亂跳的樣子,鐘浩就已經(jīng)猜到她的風(fēng)寒應(yīng)該好得差不多了!這個年代的人們身上對西藥沒有一點(diǎn)耐藥性,看來自己給她的藥見效很快。
“好了,一點(diǎn)都不難受,浩哥哥給我喝得藥很管用,謝謝浩哥哥!”婉兒脆生生的答道。
馮氏這時也來到桌旁坐下,仔細(xì)一看鐘浩,也是微微一怔:昨日那個衣衫襤褸、頭發(fā)蓬亂的半大小子,在洗漱干凈、換上一件青布襕衫之后,竟然變成一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只是腦后那一個隨意的馬尾,稍微有些不太協(xié)調(diào)。
桌上的早餐很簡單,一盤包子,一碟小咸菜,三碗二米粥,應(yīng)該是馮氏早起去早點(diǎn)攤買的。
早餐雖然簡單,但卻讓透著溫馨,讓鐘浩感覺到有人關(guān)心的快樂。
從小失怙的鐘浩,印象中除了自己那妹妹,好像還沒人為自己準(zhǔn)備過早餐。而自己那粗枝大葉的妹妹,也是偶爾興起才會為自己準(zhǔn)備次早餐,好像大部分時間是自己給她準(zhǔn)備早餐。
想起自己妹妹,鐘浩不禁有些失神,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那丫頭怎么樣了?肯定會為自己的失蹤傷心不已吧。
唉,但愿她能盡早走出失去自己的陰影。以后那丫頭就沒有一個親人了,但愿她能盡快找個好老公,不然整天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唉,想想就讓人擔(dān)心。
馮氏見鐘浩在忽然有些失神,眼圈也變得紅紅的,知道他又在思念自己的妹妹了,在旁輕聲安慰道:“放心吧,晴兒一定會吉人天相,生活得很好的!”她聽鐘浩說過自己小妹叫鐘晴。
“嗯”,鐘浩回過神來,看著馮氏關(guān)切的目光,不由的心中一暖,傷感的情緒減少了許多?!鞍?,咱們快吃飯!”
吃完早飯,馮氏去還早餐攤子的碗碟,臨走時從包袱中拿出一副剛繡好的刺繡揣在袖袋里。
……
半個時辰后,馮氏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塊折上巾。
“大郎如今十五歲了,到了束發(fā)的年齡了,以后就是成人了,姨母沒什么送你的,就送你一塊頭巾吧!來,姨母幫你束上!”
剛才吃早飯時,馮氏看到鐘浩腦后隨意捆扎的那個馬尾,便想起在山中初次遇到時,問起鐘浩的年齡,鐘浩說過他剛過了十五歲的生日三天。
古人十五而束發(fā),就算是成人了。鐘浩來到大宋后自然不愿意被人看作是未成年,于是跟馮氏母女說時,便把來到大宋的那一天當(dāng)成了自己十五歲的生日。沒想到馮氏上了心,剛才她怕是拿著剛繡好的刺繡去賣了,才給自己買的這方頭巾,鐘浩不由心下有些感動。
后世留慣了清爽寸頭的鐘浩,還真不知道怎么對付這滿頭的長發(fā)。既然把馮氏當(dāng)作了自己姨母,鐘浩也不客氣,當(dāng)下便坐下讓馮氏教自己梳頭束發(fā)。
很快馮氏便幫鐘浩梳好一個直髻,又把那塊折上巾給鐘浩束上。折上巾又叫書生方巾、逍遙巾,后邊垂著兩條飄帶,束在發(fā)髻上很是飄逸。
鐘浩看著銅鏡中自己身穿青布襕衫,頭戴逍遙巾的英俊模樣很是滿意,竟然覺得自己很有玉樹臨風(fēng)之感??磥砝咸鞂ψ约阂膊诲e嘛,不但讓自己年輕十幾歲,還給自己一副好皮囊!
嗯,看在老天自己變帥了的份上,鐘浩決定不生它的氣了,重新在這里再活一次,似乎也不錯嘛。想到這里,鐘浩這幾天一陣陰郁的心情,竟然忽然好了很多,整個人也變的開朗起來。
鐘浩忍不住對婉兒臭屁道:“浩哥哥帥不帥?”
婉兒拍手笑道:“浩哥哥好帥??!”
馮氏看到鐘浩變得活潑起來,也滿懷欣慰的抿嘴微笑。
心情好起來的鐘浩,一下變得斗志昂揚(yáng)起來,既然來到這里,那就好好生活下去,活出一片精彩。
“走,收拾東西,我們進(jìn)城!”
“走嘍,進(jìn)城嘍!”
三人其實(shí)沒什么東西可收拾,鐘浩一個背包,馮氏一個包袱,這便是三人全部家當(dāng)了。
…………
花了六十文錢在鎮(zhèn)上的車馬行雇了一輛大車,又花了十文錢買了幾張蒸餅和一些腌菜,鐘浩三人便坐上大車往青州城而去。
清風(fēng)鎮(zhèn)離青州州城大概有五十里,但大部分是穿行于群山中的山路,所以要走大半天的時間,中午飯要在路上解決。
大車載著鐘浩三人,走在淄青古道上,此時正值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桃紅柳綠,鳥語花香,古道兩側(cè)山坡上景色很是秀麗,令人流連。
大宋缺馬,鐘浩他們乘坐的這輛大車,是由一頭健壯的馬騾拉的。車把式小哥的駕車技術(shù)很好,不時用長長的車鞭甩起一個鞭花,修正大車前行的方向。鞭花緊挨著馬騾身邊炸響,卻又絲毫打不到馬騾的身上。
按照后世的標(biāo)準(zhǔn),其實(shí)大車走得并不快,但鐘浩依舊覺得自己屁股都快顛碎了。這年代的普通大車沒多少減震措施,輪子又是包鐵的實(shí)心木輪,跑起來其顛簸程度可想而知。
好在車把式小哥愛惜馬騾的腳力,走上一個時辰便會停下來讓馬騾歇歇腳,順便喝些水、吃些豆料,鐘浩他們也可以趁機(jī)下車喘口氣,休息一下。
車把式小哥很是健談,跟后世的出租車司機(jī)如出一轍,青州地界上的大事小情都知道一些。一路上,鐘浩很是恭維的同小哥攀談著,努力的去多了解一些這個年代的信息。
由于鐘浩他們一行今天早上從清風(fēng)鎮(zhèn)出發(fā)時已經(jīng)為時不早,所以等他們一行人看到青州州城的城墻時,已是斜陽西下。大宋的青州下轄益都、壽光、臨朐、博興、千乘、臨淄六縣,是一個望州,所以這這青州州城也修建的很是氣派,遠(yuǎn)遠(yuǎn)的便能看到那高大巍峨的城墻。
青州城西門外的大路兩側(cè),寬敞的平地上密密搭建著著無數(shù)的窩棚。據(jù)車把式小哥說,這些窩棚里居住的便都是從河北逃荒而來的災(zāi)民。車把式小哥還道,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災(zāi)民,大部分災(zāi)民被富相公分散安置到青州境內(nèi)的各縣各鎮(zhèn)了!
穿過那一大片的棚戶區(qū),鐘浩他們從青州城的西門海岱門進(jìn)入城內(nèi)!
車把式小哥給鐘浩三人介紹了一家價格還算便宜的客棧,征得鐘浩同意后將他們送了過去。
鐘浩給車把式小哥結(jié)過了車錢,車把式小哥便自去了青州城內(nèi)自家的車馬行落腳點(diǎn)。
明天他需要再拉上一車客人回清風(fēng)鎮(zhèn),這趟活才算有賺頭。不然明天空車回去的話,他賺不到什么錢。這時節(jié),一個力工一天也能賺個二三十文,他連人帶車兩天賺八十文實(shí)在不算多,要知道馬騾出了力,也是要多吃豆料的。
一路車馬勞頓,三人累得狠了,開好了客房,隨便吃了點(diǎn)吃食,便早早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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