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霏月一行驚呼一聲后,快步跟著厄爾的步伐闖進大廳,沉重的腳步聲在一行人周邊回蕩,本陷入沉寂的怨魂又冒了出來,它們腐朽的身軀深陷藍寶石的泥沼,只有頭和雙手得以動彈,當霏月一行走進大廳后,哀嚎與慟哭便更加劇烈了,不斷揮舞的雙手也似乎想要將一行人抓住一樣,但卻都無法觸及霏月一行分毫。
當霏月一行奔跑到大廳一半的時候,低著頭的厄爾已經來到藍寶石人的面前,他低著頭,渾身劇烈的抽搐,藍色的液體順著他的眼睛滑落,當他抬起頭,口,眼,頭發,已經變得湛藍,身軀也在一點一點的發生變異,本人卻好像無動于衷般,任其侵蝕自己的身軀。
“厄爾——”霏月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一行人也不敢繼續貿然前進,但霏月一行停了下來,身邊的怨魂卻開始加快速度往厄爾所在的方向如潮水般匯聚,“綺璐,塔卡瓦,遏制住它們,別讓它們接近厄爾!”說罷,霏月便開始繪制帶有清醒與愈合作用的符文與魔法陣,試圖將迷茫中的厄爾喚醒。
同時,綺璐也開始繪制帶有凈化和隔絕作用的符文,將厄爾保護在里邊,并制止試圖靠近的怨魂,而塔卡瓦的行為則直接很多,她之間念誦咒語將環繞著地獄城池的烈焰召喚了過來,那些烈焰的作用與圣光的灼燒類似,都能直接對靈魂造成一定量的傷害,相比于圣光,地獄的烈焰要更霸道一些,一旦蔓延開來便很難再使其熄滅,就連作為召喚者的塔卡瓦都很難在短時間將其制住。
烈焰在一開始被召喚出來的時候只是一團不起眼的火球,在偌大的藍色大廳中,這一段團毫不起眼的火球緩緩落到湛藍的地板,閃動了幾下便開始變小,看上去儼然一副要被熄滅的趨勢,但隨著塔卡瓦念誦的咒語愈加高亢,火焰也開始止住熄滅的勢頭,反而開始向四周蔓延,就好像勢必要將藍色的地板都點燃一樣。
直到現在,一行人還不知道在厄爾升上究竟發生了什么,而且自己這一行人進來,也沒感覺到什么異樣,“難道這里有什么東西是專門針對龍的?還是說那些東西專門針對了厄爾的血脈?之前厄爾說有熟悉的氣息——”綺麗,麗塔兩人都是以物理攻擊為主,所以也沒辦法上前協助,只能動動腦子思考一下可能出現的狀況和對策。
“我覺得有可能,那家伙從進入這個隧道之后就不太正常,之前雖然跟在后邊,但也自己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說的挺開心的!”麗塔注視著霏月三人的狀況,手中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但她心里也清楚,那些怨魂根本就不怕普通的攻擊,就連傾向于雙修的綺麗都沒有上去,自己上去除了作為累贅恐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場了,她可不想變成累贅。
紅色的烈焰在大廳中蔓延,藍色的寶石與紅色的烈火混在一起后便開始溶解,最初的樣子卻有幾分清晨緋紅的天空,而隨著藍色寶石開始溶解,白色如云朵般的氣體開始彌漫,在藍色寶石中向厄爾涌動的怨魂被火焰黏上,瞬間變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哀嚎都發出。
麗塔見塔卡瓦的火焰開始蔓延,期初還是一邊和綺麗商量對策,一邊像欣賞風景一般欣賞著這已成燎原之火的烈焰,而在見到那幾縷在火焰中消散的怨魂后,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隨后便又將目光轉向已經算是坐在火焰之中的藍寶石人,“綺麗,那個東西到底是雕像還是人?麗塔的火焰那么厲害,怎么他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而且厄爾的狀態也不樂觀,看厄爾的模樣,一定和那個藍寶石人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見麗塔一副認真的模樣,綺麗也開始將目光由霏月三人對怨魂的戰況轉向厄爾與那盤坐在已經化為一片火海的大廳中央的藍寶石人身上,“讓我們大膽的猜測一下吧,厄爾是恩濟的子嗣,而且依照他和霏月給予我們的說法,在見到善神之前,他也沒有說過關于熟悉的話,并且我們也沒有聽說他有妻子或者孩子之類的存在,那么,在進入隧道中他說的熟悉的氣息,是不是基本可以認定是他的父親與母親中的一位——”綺麗說,“如果以上成立,那么結果也就明白了——”
“不可能,恩濟怎么說也是掌管大地的神,地位可不比恩利爾他們要弱,實力也不可小覷,怎么可能被關在這里,而且還被弄成了這副模樣,人不人雕像不雕像的!”霏月稍微緩了一下手上的工作,對綺麗說,“不過如果是被刻意欺騙到這里,然后偷襲的話,很難說!”
“很簡答,在回去的時候不是補給了生命泉水和月光泉水嗎?召喚出小水,用凈化土地的符文和魔法陣增幅泉水的力量,如果效果拔群,那么我們的猜測就是對的,如果沒有效果,也沒什么,一兩瓶泉水對現在的我們而言也不算什么!”綺麗對霏月說,“而且你看現在的狀況,我們只是這樣拖延下去恐怕厄爾也要變成藍寶石人了!”
“好——”霏月沉聲應道,便拿出一瓶生命泉水,一瓶月光泉水,在撒到空中的同時,召喚出小水將兩種泉水混合,然后自己再在混合后的泉水中印上專門用于凈化土地的符文和魔法陣,最后再牽引出一條透明的通道,將泉水注入綺璐制作的隔絕怨魂的結界中,直到將厄爾完全浸泡在泉水中才停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厄爾身上寶石化的進度雖然有所減緩,但卻并未停止,卻是在塔卡瓦的烈焰之下,怨魂的數量在急劇減少,到整個大廳都被紅色的烈焰所點燃的時候,怨魂基本上已經見不到了,大廳中除了藍寶石被烈焰燒化時發出的滋滋深,便是塔卡瓦,綺璐和霏月念誦咒文的聲音,綺麗和麗塔倒是顯得非常沉默,從那之后就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前的狀況!
然而,就在速度快到就連眨眼都會略過的頃刻間,厄爾恢復了原貌,就連盤腿坐在只剩一層晶體大廳中的藍寶石人也恢復了原貌,完全看不出之前發生了什么。
“厄爾?”霏月再次喚到。
厄爾抬起頭,目光有些茫然,好像自己也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么一般,卻是盤腿坐在大廳中的身軀深深嘆出一口氣,然后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母親,您終究還是回來了!”身軀背對著霏月,使霏月看不清那人的容貌,滄桑沙啞的聲音也無法準確辨認說話者究竟是誰,但肯定是七位和霏月最親近的神之一是肯定的了。
“然而,我卻將要離去了!”隨后,說話者又緩緩說道,他轉過身,容貌已經在長時間的折磨中扭曲的不成人樣,就連基本的輪廓都模糊不清,除了只能辨認這兒是眼睛那兒是嘴以外,其他的器官也都找不到了。
“是恩濟嗎?”霏月問,“是誰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艾克斯?還是艾麗什?加爾?”霏月的眉頭緊皺,目光中泛著些許薄霧,那是過去的記憶所化,能使其散去的只有遺忘。
“我不能說,母親,請原諒我,我不能說——”恩濟痛苦的弓著身軀,雙膝也跪倒在地,發出清脆的骨頭碎裂的聲音,但口中卻沒有任何呻吟,只是不停的在請求霏月的道歉,到最后只能匍匐在地上,看上去極其痛苦,而厄爾只是站在一旁,雖然眉頭緊皺,但卻依舊沉默不語,與霏月一同的妹子們已經將頭歪到一旁,只有霏月注視著依舊在不斷向自己道歉的恩濟。
霏月緩步來到恩濟面前,屈膝坐下,然后讓恩濟靠在自己的膝蓋上,“我原諒你了,安息吧,那里將不再有束縛,也不再有痛苦,從你的靈魂中我看到了過去,看到深埋在你心中的陰影,或許他們也和你一樣,或許也正是因為他們也和你一樣,你才這樣閉口不言吧?”霏月輕輕撫摸著恩濟已經面目全非的臉龐,“過去的你是如此英俊,如此放蕩不羈,如今你也遭受到應有的責罰,沉睡吧,去到該去的地方,睡吧,那里不再荒涼——”
大廳的烈焰熄滅,藍色的光輝也完全消散,霏月一行站在漆黑的大廳中,恩濟靠在霏月膝蓋上的頭已經化為一縷塵土消散,厄爾依舊沉默的站在自己父親的遺骸旁,在他過去的記憶中,自己的父親從未說過任何一句和道歉有關的話語,而今天從蘇醒到死去,雖然才短短不過十幾分鐘,口中的道歉卻從未停止,就像是要將過去沒說的全都補回來一樣。
“七位神明如今只剩下六位了,究竟是誰擁有這樣的力量能將他們殺死?”霏月站起身,顯得有些頹唐,這可是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見到人類便與之共同奮斗的人,就算那是何等古老的記憶,這一次痛苦的死亡與對救贖的渴望也足以將其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