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
因為剛落了一場雪的緣故,墓園之中,白茫茫的一片,結合當下場景,實在令人有些莫名的感嘆。
這里是吉耶諾家的墓園,吉耶諾就被葬在這個地方。
終究吊命之舉沒有任何意義,如同老管家所說,還是入土為安了好,或許來生還有場富貴。
這是一場沒有什么人被驚動的葬禮,畢竟不適宜辦葬禮,就是那么無聲無息的埋葬了下去。
昨天下午,托司來找唐真,為的就是這件事情,吉耶諾在被從雷米亞迪大教堂接回去的晚上就已經死亡,連夜入土。
說起來,距今也有七八天的功夫了,若不是托司專門派人打聽過,只怕他們兩個到現在都不知道。
他們兩個昨日下午約好今天早晨一起來看看他,也為朋友送上最后一程。
墓園好進,一方面是托司的身份,一方面是托司出的錢財。
踏在厚厚的積雪之上,走到墓園角落有一座新墳,與其他墳墓厚厚的積雪不同,它的積雪很薄。
墓碑是新刻的,只有吉耶諾的名字,再無他物。
唐真和托司站在墓碑前久久不語。
他們或許在腦海中胡思亂想的時候,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去一座墓碑前面懷念自己的好友,但是終究沒有想過這個日子,如此的接近和提前。
雖然過了年,他們終究不過是十七和十六歲的少年,雖然托司外貌看起來可能才十四五。
想過會流下眼淚,但是真的站在墓碑面前的時候只有一聲久久的嘆息,默默的閉上雙眼,閃過的是和吉耶諾一起聊天過的場景。
一直站在墓碑面前很久很久沒有說話,然后兩個人才轉身離開。
風吹過積雪,蓋住了新碑上的名字,安靜無比。
……
這個墓園在赫頓瑪爾的城外很遠,唐真和托司出來之后,一路上都有些沉默,沒有說話,托司是帶著馬車來的,此時還是那個仆人在外面趕著馬車。
他們兩個人在馬車中坐著。
“你說生命為什么這么脆弱?”托司沉默了很久,看著唐真問出了一個問題。
唐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有所超出他的知識范圍,說到底他只比托司大一歲,但是他還是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一個人,如果熱愛生命的話,至少在活著的時候,應該很幸福。”
“你看過圣職者教義?”托司用一個奇怪的眼神看著唐真。
“啥,那是啥玩意?”唐真表示不知道。
托司隨即說道:“你這話說的和教義上說的差不多,都些熱愛生命的調調。”
唐真疑惑道:“調調?這不可像你說話的句子。”
托司道:“一時間心境亂了吧,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十六歲的時候,剛過完年就要送走我的一位朋友,我還以為起碼得個七八十歲呢。”
唐真道:“世事無常。”
兩人一聲嘆息之后,再無二話。
直到馬車進了城,唐真才說道:“你現在要回家?”
托司道:“對啊,你有事?”
唐真笑道:“我得去一趟雷米亞迪大教堂。”
托司道:“那我送你到雷米亞迪門口吧,我不進去了,年假沒有放完呢。”
……
唐真在雷米亞迪大教堂之前下了車,站在外面他打開了自己的精神原野。
雷米亞迪大教堂上方浩瀚的精神海洋所傳達的浩大的光明之意,在頃刻間淹沒了唐真,他覺得心有點亂,這樣能夠讓他感受寧靜和光明。
許久之后,在侍衛就快要上前驅逐的眼神中,唐真拿出來了一塊牌子,就是歌蘭蒂斯之前送給他的那一塊,走入了雷米亞迪大教堂。
教堂也很清冷,大部分見習圣職者都如托司一樣放假在家中,至于職業化的圣騎士則輕易見不到人。
在這座教堂的里面,沒有人會阻攔你,只要你進得了門,教堂之中基本上都是可以去的,至少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可以。
唐真也并不熟悉,所以也沒有啥可逛的,直接朝著歌蘭蒂斯所在的地方走去,如果不出意外,歌蘭蒂斯在這個地方讀書。
果不其然,敲門之后唐真走了進去,歌蘭蒂斯正在拿著書閱讀,看到他進來放下書本說道:“現在心意順了嗎?”
唐真笑道:“順了,今天是來感謝您的。”
歌蘭蒂斯擺手說道:“感謝就不必提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盡最大可能做好準備,因為生命只有一次,你只有認真對待并且熱愛它,你才能活得很好。”
唐真點點頭,從身上抽出了彼諾修留下的深淵邀請函,遞給了歌蘭蒂斯,說道:“這個是彼諾修留下的,我特地來送給您。”
歌蘭蒂斯笑著接了過去,看了看,又重新遞給了唐真。
唐真疑惑道:“您這是?”
歌蘭蒂斯笑道:“我要它何用?托司送來那張我已經交還給了托司,你這張就自己留著吧。”
唐真說道:“不是要研究呢嗎?”
歌蘭蒂斯道:“研究深淵,不代表研究邀請函,這個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張邀請函而已,沒有任何價值,等你強大了,到了一定程度,你就可以通過它挑戰深淵派對,對于我們而言,這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們不具備挑戰條件。”
唐真心說原來如此,倒也不在多言,而是收回了邀請函。
他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么要說的了,就和歌蘭蒂斯告辭道:“那么我就不繼續打擾您了。”
……
重新從雷米亞迪大教堂中出來。
走過兩條巷子,就來到了赫頓瑪爾大街之上,年關雖然將要結束,但是熱鬧還沒有散去,赫頓瑪爾正處于一年之中最為熱鬧的時候。
或許是今天太過于沉悶,早上去看過吉耶諾之后,整個人就不是特別的好,所以對于平日里不是很喜歡的熱鬧景象倒是有些興趣。
就在唐真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之上看人來人往的時候。
一個同樣行走在人群之中,抱著樂器的吟游詩人聽到了來自樂器發出的聲音。
她輕輕的,好像自言自語的問道:“瑪麗蕾特,你在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