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上前一個丫頭扯掉了蘇雪柔嘴里的毛巾。
蘇雪柔立刻嚶嚶嚶的哭了起來,只是在場的人幾乎都已經(jīng)看慣了她的哭戲,誰也沒有搭理她。哭了片刻,自覺無趣,她便又哀怨的開口道:“母親,雪柔自知不如長姐生得美貌,又冰雪聰穎會討人歡心,但是這香囊也是雪柔的一片心意啊。”
蘇夫人簡直氣笑了:“心意,你的狼心狗肺倒是不錯。這香囊中的麝香,你可敢說你毫不知情?”
“麝香?”蘇老爺一愣,隨后嚴厲的看著蘇雪柔問道,“可有此事?”
蘇雪柔一怔,然后哭得更大聲了:“父親,母親,你們冤枉我了。這香囊雖然是我繡的,但是里面的香料卻是安和去香鋪買的,里面裝了些什么,女兒實在是不知道啊!”
蘇夫人冷笑一聲:“安和已經(jīng)跑了,如今生死不知,當然是你說什么便是什么了。”
蘇雪柔哭得更加凄慘了,抽噎著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柔弱的模樣叫人看了心生憐惜。
蘇老爺又有幾分不忍,雖然蘇雪柔這個女兒不怎么討他喜歡,到底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于是便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蘇夫人:“夫人,這個……”
蘇卿見狀,淡淡道:“父親且寬心,若是為了這點子小事,未璃也不敢勞煩父親和母親。只是日前女兒得了點兒消息,想要驗證一番罷了。”
蘇瑯微微皺眉:“璃兒,你得了什么消息?”
蘇卿看著跪在地上的蘇雪柔淡淡道:“大哥,你先去父親的書房里搜一搜,特別要仔細某些角落,看看能不能搜出一些東西。”
她話音未落,就看到蘇雪柔的臉色變得刷白,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蘇瑯見狀,便是知道其中定有蹊蹺,也不多說話,轉(zhuǎn)身就往蘇老爺?shù)臅咳チ恕?/p>
蘇老爺皺著眉頭看著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的蘇雪柔,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也不打算開口說話,而是殷勤的捧了杯茶遞給蘇夫人。蘇夫人方才的茶杯都已經(jīng)掉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了。
半盞茶以后,蘇瑯怒氣沖沖的走進了佛堂,卻沒有說話,而是先驅(qū)散了侯在佛堂外頭的下人,把附近的閑人都趕走了,這才從袖子里抽出厚厚的一摞書信交給蘇老爺怒道:“爹,您還是自己親自過目吧。”
蘇老爺接過書信,打開一看,頓時氣得手都開始抖了:“這若是……若是被人看到了,蘇家便是抄九族的大罪啊!這些書信,是不是你放到我的書房里的?”
蘇夫人見狀,上前一看卻是愣住了,然后忙扶著蘇老爺,也忘了自己方才的火氣了,立刻倒了茶水遞過去:“老爺你先消消氣。”
“爹?娘?”蘇卿上前看了一眼,隨后立刻用佛像前面的燭火點燃了那厚厚的一摞書信,將書信扔在佛堂前面的銅盆里。
那上面寫的不是別的,卻正是蘇輔國與匈奴國的王子的書信往來,上面還蓋了匈奴國王子的金印和蘇輔國的將軍印鑒。
匈奴國一直是大安朝的心腹大患,如今又對大安朝虎視眈眈,這些書信一旦流出,蘇家滿門只怕都難逃一死。
蘇雪柔嚇得跌坐在地上,恐懼的搖搖頭:“父親,父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嗎?那么,她或許知道吧?”蘇卿淡淡道,隨著她話音一落,紫霄便壓著一個衣衫破舊的丫頭進了佛堂。
“安和?”蘇老爺愣了一下,然后沉聲問道,“安和,你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你若是老實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安和原本還算清秀的臉上如今只剩下蠟黃,看得出她出府之后的日子過得也很不如意。聽到蘇老爺?shù)脑捤⒖炭念^如搗蒜:“謝老爺不殺之恩,安和一定知無不言。”
“安和,你是不是被人買通了想要陷害我?”蘇雪柔咬牙切齒的撲上去就想動手,卻被蘇夫人一腳就踢開了。旁邊的秋姨娘見狀尖叫一聲撲上去用身子護著蘇雪柔,生怕蘇夫人再次動手。蘇夫人卻冷哼一聲,看都沒有再多看兩人一眼。
安和便一邊哭哭啼啼的一邊講述她的遭遇。
原來她被蘇夫人關(guān)起來以后,蘇雪柔還以為自己的香囊被發(fā)現(xiàn)了,便想讓安和給自己背鍋,并且許諾了一大筆錢。安和一個小丫頭,聽說能贖身還能有銀子拿,自然是肯的。
只是沒想到,蘇雪柔放了她離開以后,卻并沒有按照承諾給她銀子,反而是派人想要取她性命。幸而這安和本也是南方人,熟知水性,殺她的人卻不知道這一點,將她投入河中便走了。
安和在水中潛了良久才爬上岸,只是卻一病不起。
后來她擔心回蘇府會被蘇雪柔再下狠手,思來想去便去了太子府找蘇卿。不但如此,她還把常記點心鋪和蘇雪柔以及秋姨娘之間的關(guān)系頭說了出來。
蘇夫人沒有說話,倒是蘇老爺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旁邊蘇瑯見狀,立刻起身對鳳珺行禮道:“家門不幸,卻是讓太子殿下見笑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揚,這件事還望太子殿下保密,蘇家上下,感恩戴德。”
鳳珺笑了笑:“小璃兒告訴了我不講給別人的,我就不會講出去。”
蘇瑯神色復(fù)雜的看了一眼鳳珺,片刻后低頭道:“多謝太子殿下成全。”
出了這么大的事,蘇老爺也不敢向蘇老太爺隱瞞,派人去請了老太爺過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部向老太爺講了,氣得老太爺拿著手里的拐杖就要往蘇老爺背上抽,卻被蘇瑯和蘇夫人哀求著攔住了。
只是礙于鳳珺還在現(xiàn)場,蘇老太爺只能氣得一邊搖頭一邊嘆氣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蘇卿清楚,她其實也不算是蘇家的人了,蘇家要如何處置蘇雪柔和秋姨娘,都沒有她插言的份,便跟蘇老太爺提出辭行。
蘇老太爺明白蘇卿的想法,也實在是沒臉再挽留,便帶著家人送鳳珺和蘇卿兩人離開了蘇家。
坐在轎輦上回太子府,蘇卿卻感覺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這一世的蘇雪柔已經(jīng)不可能會再想方設(shè)法的擠進鳳珺的后宮了,前一世的陰郁隨著這件事的塵埃落定也消散不少。
瞟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轎輦上的鳳珺,蘇卿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回到太子府上時,雨也下的更加大了。
坐在屋內(nèi),看著外面的雨水像珠簾一般的往下落,蘇卿命人煮了盞茶,又讓鳳珺在旁邊看書,自己則捧著太子府上的賬冊一頁一頁的翻閱著。
稍時銅壺里的水開了,侍書泡好了茶,便被蘇卿趕走了,一同趕走的還有侯在外頭的侍衛(wèi)和宮人。
“太子要喝茶嗎?”蘇卿看了一眼青玉杯中的花茶,笑了一聲問道。
鳳珺搖搖頭,愁眉苦臉的看著手里的書。
蘇卿又笑了笑,端起玉杯輕啜了一口熱茶,然后將杯子放回去,自己則繼續(xù)看著手里的賬冊。
當她翻過一頁賬冊的時候,突然低聲呻吟了一聲,隨后松開了拿著賬冊的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然后撲通一聲摔到在軟榻之上,渾身顫抖著蜷縮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