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直起身,不經意的揉了揉腰,在旁邊的木椅上坐下:“臣妾不知道皇貴妃娘娘召見臣妾,有何訓示?”
皇貴妃淡淡道:“如今本宮主理六宮事宜,你身為太子妃,又是眾皇子妃之首,有些事情,本宮自然要提點提點你。”
“臣妾謹聽娘娘教誨。”蘇卿回答道。
周雅涵抿了抿嘴角,偷偷看了蘇卿一眼,又對著皇貴妃使了個眼色。
皇貴妃淡笑一聲,道:“你這孩子何必心急?你的心思本宮都知道的,你放心,這件事就由本宮給你做主了。”
說著,轉頭看著蘇卿道:“大皇子前年成婚,如今皇子府上已有一位正妃,兩位側妃,四名侍妾,膝下也有了三子兩女。二皇子同樣府上有正妃與一名側妃,去年也讓皇上抱上了孫子。如今就太子府上人丁凋敝,你身為太子妃,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蘇卿算是聽明白了,皇貴妃這是打算明目張膽的往鳳珺身邊塞人,而且塞的很有可能就是她身邊這位周家大小姐。
蘇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低聲下氣:“回娘娘的話,臣妾也主張為太子招幾名侍妾,這些時候都在忙著此事。只是太子殿下自己不愿納妾,還因此斥責了臣妾。臣妾不敢惹怒太子殿下,因此才罷了此事。”
“胡說,太子不愿納妾必然是你的不是。”皇貴妃語氣嚴厲起來,“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太子的職責,你不能勸說太子,便是不賢無德,怎能擔當太子妃之位?”
蘇卿立刻回道:“臣妾受教了。”
皇貴妃見蘇卿一味服軟,便稍微緩和了語氣道:“罷了,此事本宮已經有了主意。雅兒乃是本宮的親侄女,仰慕太子殿下已久。本宮今日就做主了,讓太子納了雅兒為側妃吧。”
蘇卿聞言,猛地抬頭,故作驚訝的看著皇貴妃:“可是娘娘,臣妾與太子殿下成親還未滿月余,為何……”說著她眼底漸漸有眼淚溢出,看上去倒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皇貴妃冷冷道:“怎么?你可有不滿?”
蘇卿低下頭,楚楚可憐的搖了搖頭,像是想要辯解卻又哽咽無聲,一時之間臉色倒是發白起來。
旁邊的夏夢見狀,忙上前關切詢問道:“太子妃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蘇卿微微對她使了個眼神,隨后便兩眼一翻,直接昏倒在了夏夢的懷里不省人事了。
“太子妃殿下,您醒醒啊!”夏夢接收到蘇卿的眼神,立刻慌亂的搖了搖懷里的蘇卿,然后六神無主的抬頭看著皇貴妃,“不好了貴妃娘娘,太子妃她昏過去了!”
皇貴妃一愣,隨后冷笑道:“本宮竟不知太子妃身子這般嬌弱,來人,宣太醫為太子妃看診!”
紅菱聞言,緊張道:“這時候前朝應該已經下朝了,若是讓太子殿下得知太子妃娘娘昏倒在玉鸞宮,只怕是會讓太子殿下擔憂。而且,要是陛下知道了,只怕也于娘娘不利呢。”
皇貴妃看了一眼身邊有些緊張不安的周雅涵,狠狠地瞪了紅菱一眼,才命人將周雅涵帶出宮去:“是真的病了還是假的,還需太醫看過才知道。”
皇貴妃記得紅菱以前是太后的人,又有一身好本事,對她也不敢太過分,便只能記在心里,發誓以后一定要讓紅菱吃到苦頭。
很快御醫便到了,他們戰戰兢兢的為蘇卿診了脈,片刻后才擦了擦頭上的汗:“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太子妃殿下這是郁結堵心,導致一時間氣血不暢,才會昏過去的,需要靜心調養。”
“還真的病了?”皇貴妃有些意外,隨后揮退了太醫,“你們去開藥方子吧。”
“太子妃殿下,您醒醒啊。”夏夢繼續在蘇卿身邊可憐兮兮的喊著。
皇貴妃一臉不耐煩的呵斥道:“喊什么?她不是還沒死嗎?”
話音未落,便有兩人在未經宮人通傳的情況下走進了大殿內,正是皇帝和一臉焦灼的太子鳳珺。
鳳珺一進門就看到了倒在夏夢懷里的蘇卿,不覺一愣,隨后大踏步的走過去把蘇卿打橫抱在懷里,怒氣沖沖的看著皇貴妃,拳頭攥緊又放松,片刻后才咬牙道:“恕兒臣不便行禮,先告辭了。”
“你先帶著太子妃回去吧。”皇帝也覺得有些沒意思,倒是沒有介意太子的無禮。
今天早朝,剛剛得知太子的癡病已經好了,皇帝的心情雖然說不上多好,但也還不錯。加上皇帝已經下了想要懲治王家的心思,現在太子正好是他用得趁手的利器,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太子與他離心。
方才下朝,太子聽說太子妃被皇貴妃宣召進宮了,便向皇帝請求去向皇貴妃請安,順便接太子妃回府,皇帝也答應了。
沒想到一進玉鸞宮,就聽到皇貴妃的叱罵,又見太子妃昏倒在大殿之中,皇帝頓時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心想這皇貴妃的行徑與平日的溫婉賢淑相差太多,臉色便也冷了兩分。
“愛妃,此事是你不對。”皇帝皺眉道,“你之前跟朕說你想把雅兒嫁給太子,朕也沒有說不答應,只是太子大婚還沒滿一個月,這件事是你太操之過急了!”
皇貴妃看到皇帝臉色不好,便立刻服軟了道:“陛下,此事是臣妾的不是。只是臣妾也是想著太子若是能取了雅兒,為皇家開枝散葉而已。只是太子方才對臣妾的態度,卻讓臣妾有些傷心了。看來臣妾不是太子生母,果然是不該插手這些事的。”
皇帝看了皇貴妃一眼,才道:“王家大逆不道,朕已經下旨抄了他全家,王家族人押入大牢,只待秋后問斬。”
皇貴妃一愣,才追問道:“陛下前些時候不是才赦免了王寅棟了嗎?怎么會突然又問罪王家了?”
皇帝面帶怒容:“他們私運鹽、茶與匈奴交易也就罷了,竟然膽敢私運軍器監打造的武器給敵人!朕若是不處置了他們,如何對得起邊關浴血奮戰的將士?”
皇貴妃聞言,心底一沉,她的兄長便是軍器監的軍器監丞。這件事若是要細細查起來,只怕她母家也脫不了關系。
想到這里,皇貴妃有些緊張的問道:“陛下,王丞相的門生遍布天下,若是輕易動了他,只怕會引發那些文人墨客的不滿。”
皇帝原本就性子軟弱,一時的怒火冷靜下來,想到王家的勢力錯綜復雜,又覺得有些頭疼。
皇貴妃見狀,又問道:“那這件事究竟是誰查出來的?”
皇帝皺眉:“韓家手里有王家與匈奴勾結的鐵證,神武軍校尉秦涵又查出了他們私運武器出京,這件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無可辯駁,你就別再過問了。”
停了片刻,皇帝又淡淡道:“你也該警告一下你的兄長,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免得到時候要逼得朕大義滅親。你自己也注意些,以后沒事就不要召太子妃和其他皇子妃入宮了。”
皇帝這話說得重了,皇貴妃心里一跳,正要解釋,皇帝就已經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