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珺微微一笑,帶著蘇卿兩人走到了留給他們的貴賓廳里,這里的視野最好,可以將前面的戲臺一覽無余。
“怎的還不開場啊?”隔著幾個花廳的貴賓廳里,一個略帶不耐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蘇卿聽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微微側頭看過去,隨即便蹙眉道:“那人……像是四皇子?”
鳳珺轉頭看過去,隨后冷笑一聲:“的確是老四,不過不必理會他,我們自己看戲便是了。”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鳳珺不打算搭理那邊的四皇子鳳鈺,不代表四皇子沒有看到他們也不打算理會他們。
鳳鈺的身邊環著幾個姿容出色的女子。
如今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雖然漸暖但是卻也不算太熱,那幾名女子卻都穿著輕羅薄衫,窈窕身姿在紗衣的遮掩下若隱若現,齊胸襦裙將她們胸前的豐盈暴露無遺。
鳳珺和秋水道長兩人都發現了一個讓人很是不愉的事實,那幾名女子或是眉眼,或是嘴唇,或是臉型都有意無意的與鳳珺身邊的蘇卿有幾分相似。不管怎么看,那幾個女子身上都帶著蘇卿的影子。
秋水道長微微挑眉看著鳳珺,似乎在等待著鳳珺的反應。
鳳珺面無表情的坐在原地,接過旁邊的夏夢遞過來的上好的雨前龍井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微微垂下眼瞼將手里的茶盞放回去。
旁邊的蘇卿倒是沒有察覺到,她安靜的坐在鳳珺身邊,一邊等著新戲開場一邊嘗了嘗桌上擺著的幾碟子精致的小點心。
“小姐。”旁邊的侍琴卻是個機靈的,她看出鳳珺的臉色不對,又看了看遠處的貴賓廳里,偷偷的扯了扯蘇卿的衣袖,示意她看過去。
蘇卿不解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正要往那邊看,那邊貴賓廳里的四皇子已經帶著自己身邊的女子和侍衛走過來了。
“臣弟見過太子殿下。”四皇子鳳鈺在雅間的門口略一停,微微行了個禮,也不管鳳珺有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走了進來,還算英俊的臉上帶著幾分從容的笑意,“見過太子妃殿下。”
蘇卿起身微微行禮:“四皇子殿下有禮。”
“臣弟倒是沒有想到會在此地見到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可介意臣弟也在這里看戲?你我兄弟二人,說起來也許久不曾坐在一起敘舊了,這兄弟情義也都生分了。”鳳鈺嘴角牽起一抹敷衍的笑意,眼神卻不斷地往蘇卿的臉上飄去。
他縱然是費盡了心思搜羅了與蘇卿模樣相似的女子在身邊作伴,只是千金難買心頭好,那些女子便是跟著名家學了琴棋書畫卻也不像樣,終究是比不上蘇卿那種與生俱來的雍容貴氣,沉靜優雅。
找了這些女子在身邊無異于飲鴆止渴,讓他夜里夢見蘇卿的次數更多了。
蘇卿看了看四皇子身后的幾名女子,終于也意識到這一點了。她怔了怔才回頭看鳳珺的臉色,只是從那張冰冷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過,這張冷冰冰的臉本身便是一種態度了。
蘇卿柔順的收斂了眉眼,看上去就像是傳統的大家閨秀一般矜持而溫和。只是她的心底卻有一種旁人都不知道的情愫,能看到鳳珺吃醋,也算是不容易了呢!
鳳珺在桌下捏緊了拳頭,然后淡淡道:“皇弟若是想與本宮敘舊,日后在國子監不要躲著本宮便是了。你皇嫂不喜有外人在此,只怕今日卻是不便了。”
鳳鈺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直接拒絕,愣了一下才臉色冰冷的看了鳳珺一眼,不料隨即便看到了坐在廳里的秋水道長,眼底掠過一絲訝異:“道長您怎么會在這里?”
秋水道長如今是貴妃身邊的紅人,鳳鈺自然是與秋水道長相熟的,而且他對這個頗有些本事的道長也有些信任,如今看到他竟然與太子坐在一起,心底頓生疑慮。
秋水道長倒是表情淡淡的,既不慌亂也不緊張,他起身對鳳珺微微行禮:“太子殿下請恕罪,不如就讓貧道將四皇子殿下送出去吧?”
鳳珺可有可無的點點頭,似乎對他也不怎么在意。
秋水道長便笑瞇瞇的帶著四皇子走出了包廂。
直到走到無人的拐角處,秋水道長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模樣,嚴肅的看了鳳鈺一眼道:“四皇子殿下險些壞了貴妃娘娘的大事。”
鳳鈺本就有些懼怕他的母妃,如今見秋水道長一臉肅容,也不覺有幾分緊張起來:“道長此話怎講?”
秋水道長一本正經的告訴他:“殿下可知道,如今太子在陛下的眼中也逐漸扭轉了形象,開始受到重用?否則陛下怎么會讓太子去抄查王家?”
鳳鈺雖然年紀不過十六歲,但卻也不蠢,聽到秋水道長的話,他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不是說父皇是以他為刀劍借刀殺人嗎?”
秋水道長嘆口氣,語重心長的開始給四皇子殿下洗腦:“殿下想得太過簡單了,這件事其中深意卻未能領悟到。陛下這分明是向朝中大臣暗示,太子殿下可以代他行事監察百官的權利,同時也以王家殺雞儆猴。太子殿下雖然是陛下的武器,又何曾不是警示百官的旗幟?這實則是在為太子重塑威嚴啊!”
鳳鈺一愣,秋水道長的這番解釋似乎也很有道理的樣子。
“貴妃娘娘恐怕太子暗中在籌備什么,特意叫貧道接近太子探聽消息,方才四皇子這番話,豈不是讓太子懷疑貧道?”秋水道長一臉的沉痛,“不知道太子還會不會信任貧道了。”
秋水道長白寒水從小就忽悠他的師弟陸淇笙,如今忽悠一個被貴妃保護得很好的四皇子還是輕而易舉的。
聽完了他的話,四皇子鳳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險些壞了母妃的大事,想了想才小聲道:“此事是本殿的不周,只是還望道長想個法子遮掩過去,也不要讓我母妃知道了才好。”
雖然周貴妃十分寵愛自己的兒子,只是在這樣的大事上她卻時常很嚴肅,決不允許出任何差錯,便是四皇子也有些忌憚她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