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蘇卿愣了一下,目光變冷。
蘇太后也是微微一怔:“怎會?趙太醫乃是太醫院案首,便是中毒他又怎么能診斷出風寒?”
夏夢道:“此事倒不怪那位太醫,只怕無論是誰來診斷都會得出風寒的結論。因為這種毒初時并不明顯,癥狀也與風寒一樣,常會讓人誤診。只是中了這種毒的人脈搏卻與風寒有著細微的差別,并且以金針刺中指心穴會有異常的疼痛感,而中指也會變色。”
蘇太后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中指,果然發現中指隱約透著青黑色。
“那這是何毒?可有解法?”孫嬤嬤也看到了蘇太后指間的青黑色,不覺緊張的詢問道。
夏夢想了想,問道:“奴婢素聞太后喜愛花草,近些時日可有人為太后獻了一種名為七月雪的西域花?”
蘇太后聞言,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周貴妃之前為她兄長求情,曾派人送來了兩盆西域奇花,但不叫七月雪,而叫七星海棠。”
夏夢頷首:“那便是了,七星海棠又名七月雪,乃是食肉植物。此花在中原難得一見,花朵美麗無毒,但是花的枝干卻帶著劇毒,常用于麻痹小蟲供花朵食用。尋常人不知道常常會誤觸,但是此花的毒卻又如春雨細致無聲,最初會讓人感覺是風寒之癥,不出三月便會毒素積累,發作身亡。”
蘇卿聞言,冷著俏臉問道:“如何解?”
夏夢回答道:“倒也不難,取此花的根莖曬干研磨成粉,沖水服用三日,便可解毒。”
“周貴妃好大膽!”蘇太后咬牙冷笑,“哀家不許她封后,她這是等不及了嗎?先是想法子將珺兒趕出京城,然后毒死哀家,日后這后宮,這天下便都是她們周家的了!真真是好算計啊!”
孫嬤嬤卻想到了另外的事情,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提醒了:“太后您可還記得,這幾年后宮里有好幾個妃嬪都是風寒之癥久治不愈,拖了兩三個月便過世的?”
蘇太后經孫嬤嬤一提醒,不覺美目怒睜:“倒是哀家小瞧了這周貴妃了!”看到蘇卿又搖頭道:“今日若不是璃兒多了個心眼兒,讓這丫頭為哀家看診,只怕哀家哪日也會不明不白的去了!”
蘇卿輕嘆了口氣:“太后,您日后也要多多堤防周貴妃才是。”
上一世她只當是周太后身體虛弱才會早逝,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周貴妃在暗中動的手腳。
蘇太后冷笑兩聲:“往日是哀家輕看了她,沒有想到她小門小戶出身,心竟然比哀家想的更加狠戾惡毒。璃兒你不必為哀家擔心,哀家不會再上這個賤人的當了。”
“說起來,哀家傳你入宮是為了太子去封地的事宜。”蘇太后經方才一診脈,精神似乎有些不濟,卻仍強撐著道,“漳州乃是野蠻荒僻之地,哀家不放心你與太子兩人過去。只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哀家如今也說不上話,日后你們兩切記要萬事小心。”
“太后您請放心,臣妾與太子殿下都明白的。”蘇卿看著蘇太后的精神不好卻仍不忘叮囑自己,心底也是一軟。
蘇太后從小便格外寵愛她,如今正是爭斗激烈的時候,她卻不能陪在蘇太后身邊。
“太后,太子殿下到了。”門外有人進來通傳道。
蘇卿一回頭,就看到穿著朝服的鳳珺從大店外走進來,俊美的臉上掛滿了寒霜,一雙劍眉下的鳳眸凌厲冷漠,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外頭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喘,這位太子殿西雖然不得皇帝喜歡,但脾氣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敢問有哪個太子敢在自己十一二歲的時候與皇帝據理力爭,最后讓皇帝放棄了出兵海外尋求仙山的想法?
當時皇帝與太子兩人在御書房內的爭執讓整個皇宮的氣氛都變得凝固而緊張,而爭執最后十來歲的太子竟然當著皇帝的面拔劍砍了那個攛掇皇帝出海尋訪仙人的道士。
太子自然免不了被皇帝懲罰,只是皇帝想要出海的想法也被太子強行按捺住了。太子在太和殿外被杖責三十,竟然強撐著一聲都沒有哼出來。這也讓所有的人都對這位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經歷過那次爭吵的宮人如今回想起那位十一歲的太子渾身散發出的不輸于皇帝的凌厲氣勢都還會背冒冷汗。
自那以后,即便是慣會踩低捧高的皇城之中的人,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于怠慢這位太子殿下。如今看到太子的心情不好,眾人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蘇太后以為鳳珺是因為被皇帝親口御言趕出皇城而心懷不滿,因此嘆了口氣后對著鳳珺招了招手:“你這孩子,也太不懂得掩飾了。過來讓哀家看看你。”
鳳珺走過去,微行了一禮:“孫兒見過太后。”
“坐吧。”蘇太后示意鳳珺坐下,鳳珺便直接在蘇卿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了,旁邊的宮人立刻倒了熱茶,小心翼翼的擺在了桌上。
“你們先下去吧。”蘇太后揮手,就連孫嬤嬤也跟著退下去了。
鳳珺臉上掛著的寒霜瞬間融化,他的俊臉上帶起了幾分笑意:“不知道皇祖母讓孫兒和璃兒過來,可是有事情吩咐?”
太后還沒有開口,蘇卿便將方才夏夢發現蘇太后中毒的事情講給了鳳珺聽。
鳳珺聽完,沉默了良久才抬頭看著蘇太后:“皇祖母如何看這件事?”
太后道:“太子你與璃兒兩人就要去漳州,哀家心里放心不下,才召見你們過來。至于周貴妃的事情,哀家自會處理,你們就不必擔心了。”
鳳珺沉吟片刻后道:“皇祖母,你的鳳儀宮之內還有多少人是自己人?”
蘇太后一愣,并不知道鳳珺為何突然發問。她想了想,才輕嘆了口氣道:“皇帝雖然是蒙蘇家的功勞才能順利上位,只是如今他最戒備的卻也是蘇家。哀家這里的宮人,除了貼身服侍的人,都是后來皇帝指派過來的。或許還有李國公等人布置的眼線。”
揉了揉眉心,蘇太后才又道:“反正如今哀家倒是懶得理會這些人,他們愿意派眼線過來便派過來吧。”
鳳珺的眸色轉深,他淡淡道:“還請皇祖母為孫兒擬一個名單,其余的就交給孫兒來處理吧。”
蘇太后聞言,頓了頓才吩咐外面的人道:“來人,筆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