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雄鷹,不會臣服在挫折之下,但是不表示不會生病。
赫連元嘉之前被鳳珺一劍刺中了肩部,舊傷未愈又被韓毅等人暗地里收拾了一番,然后便被關進了小破馬車里匆匆開始趕路。
雖然他的體格強健,但是也耐不住這樣的磋磨,在快到幽州的時候就病倒了。
鳳珺本來是不打算理會的,但是看著赫連元嘉奄奄一息的樣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掛了,又不能不理會,畢竟他的手里還捏著蘇卿的解藥。
命人熬了百年份的人參給他吊著命,鳳珺繼續保持著之前的速度,很快就在第十天抵達了幽州城。
幽州城是大安朝北邊最重要也是最繁華的一個城鎮,這里靠近前朝的絲綢之路,雖然在本朝已經斷絕了與西域各國的商路往來,但是前朝積攢下來的底蘊還是讓這邊的百姓頗為富裕,至少是比本朝其余地方好得多。
只是經歷了這幾年的天災兵禍,加上今年年初的那幾場雪災,已經讓這里的百姓苦不堪言了。
不過饒是如此,幽州城也少見到街邊的乞丐和流浪兒。
如今已經快到十月份了,京城想必還是一片繁花似錦,而沿途北上的路上,已經可以看見遠處山脈上的皚皚白雪了。
“胡天八月即飛雪,果然不假。”蘇卿裹在厚厚的火狐大氅里,坐在暖洋洋的馬車上,聽著鳳珺描述的車外的景色,忍不住輕聲嘆道。
京城靠近南方,一般是要等到十二月以后才會有落雪。
盡管蘇卿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暖得不行了,但是鳳珺還是執意將她的雙手合在自己的大手里,寵溺的看著她,將馬車外頭的景色描述給她聽。
“爺,前頭就是隘口了,再往前走就要遇到巡邏的將士了。”韓毅驅馬與馬車并行,然后對馬車里的鳳珺道。
鳳珺聞言,淡淡的吩咐了車夫停車,轉頭讓蘇卿在馬車內嚴嚴實實的捂著,自己則下了馬車,走到了車隊后面的那輛破馬車內。
后面的破馬車四面透風,赫連元嘉正在發著燒,俊臉燒得通紅,不過喝了人參湯以后他倒是覺得自己渾身都熱得發燙,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許多了。
看到鳳珺走到馬車前,赫連元嘉強撐著直起身看著他,依舊不肯讓自己的氣勢輸于人:“太子殿下是來看熱鬧的么?”
鳳珺上下冷眼打量著他,片刻后冷笑兩聲道:“已經到了邊境線了,你把解藥交出來吧。”
赫連元嘉迷迷糊糊的過了數日,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幽州,這會兒抬頭一看,果然是看到了遠處綿延千里的雪山和草原,心底松了口氣,目光卻不自覺的又轉向了前面那輛華麗的馬車。
“未璃她怎么樣了?”赫連元嘉忽然開口問道。
鳳珺的目光陡然變冷:“這與你有何關系?”
赫連元嘉搖了搖頭,忽然笑了笑道:“她可能不知道,我讓人給她服的藥里面含有紅花,會讓懷孕的人流產……不過看樣子,她倒是把我騙了。”
鳳珺背在身后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聲音冰冷一如山上的寒雪:“解藥。”
赫連元嘉聞言抬起頭,露出一抹無辜的笑容:“如今還沒有離開大安朝的國境線,我怎么敢相信太子殿下會拿到了解藥以后就放本王離開呢?畢竟,你那么恨我。”
鳳珺的眼底有風暴在醞釀:“赫連元嘉,你不要以為本宮真的不會要你的命!”
赫連元嘉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不必動怒,本王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如今本王身受重傷,身家性命都捏在太子手里,怎敢妄動?只是想要求太子殿下一個承諾而已。”
鳳珺微微垂下眼瞼:“說。”
“您保證,在本王返回匈奴國的邊境之前不會派人來追本王。我知道我的手下也落在你的手里了,你把她們也放了,讓她們護送著本王離開,如此一來,本王也好把解藥交給太子了。”赫連元嘉一臉誠懇的看著鳳珺。
鳳珺聞言,片刻后冷笑一聲:“可以。”
赫連元嘉也不再拖延,開口道:“之前太子殿下的侍從將本王隨身攜帶的一把彎刀拿走了,可以讓他們還回來嗎?”
鳳珺使了個眼神給韓毅,韓毅會意,很快就把那把精致奢華的彎刀取回來了。
鳳珺接過彎刀拔出刀刃看了看,刀鋒銳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看著鳳珺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彎刀的神態,赫連元嘉一臉無奈:“太子殿下放心,本王如今是絕對不敢做出什么冒犯之事的。”
鳳珺冷冷的看著他:“若不怕死,你大可試試。”說完,把彎刀插回刀鞘里,扔給了赫連元嘉。
赫連元嘉接過彎刀,拔出了刀刃。
旁邊的幾名護衛立刻將腰間的配劍拔出,警惕的看著他。
鳳珺淡淡的揮手制止了,別說現在的赫連元嘉重病,即便是他精神振奮的手持武器站在自己的面前,鳳珺也不會在意。他與赫連元嘉交手過,雖然赫連元嘉天生的力氣大,功夫也不錯,但是他有自信能在一百招之內讓赫連元嘉身首異處。
擁有兩世記憶的鳳珺其實還有一個秘密,他體內的內力也是積累了兩世的內功,別說他本身就是習武的天才,兩世的內力積攢在一起,可以說如今的朝廷之中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赫連元嘉也沒有在意那些侍衛的動作,他伸出拇指在鋒利的刀刃上面輕輕刮了一下,一道血痕便幾乎是在瞬間出現在他的指尖。
鮮血蜿蜒著順著他的拇指往下滴落,最后落在刀鞘上面點綴著的那顆碩大的珍珠上。
赫連元嘉面無表情的把鑲嵌在上面的珍珠摘了下來,微微一用力,就將外頭那層珍珠殼子捏碎了,一顆金色的圓潤的丹藥就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那顆丹藥沾染了他的鮮血,隱約透著幾分赤紅。
“陸班主,你看看這丹藥,可是解藥?”盡管鳳珺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陸淇笙還是從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絲期冀。
太子殿下對于太子妃用情至深,可見一斑。
陸淇笙接過赫連元嘉手里的解藥看了看,又嗅了嗅,然后點點頭道:“沒錯,這就是解藥。”
鳳珺聞言,小心的將那顆金紅色的丹藥接過來放在掌心里,然后淡淡的看著赫連元嘉:“你的屬下本宮會讓人放了他們的,來人,給王子殿下備馬。”
不多時,便有人牽著一匹瘦馬停在了馬車旁邊。
鳳珺看也沒有回頭再看赫連元嘉,直接轉身上了馬車,將那顆解藥小心的讓蘇卿服用下去了。
鳳珺遵守了自己的承諾,沒有對赫連元嘉下手。
“太子殿下,就這么放過他們了嗎?”韓毅最是了解鳳珺這個人的,素來心狠手辣,睚眥必報,這一回怎么會這么輕松的放過了膽敢對蘇卿下手的赫連元嘉?
鳳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韓毅有些猜不透鳳珺的心思:“這個……屬下不知。”
鳳珺放下馬車的簾子,慵懶的聲音從里頭傳出來了:“給幽州刺史透個底吧,想必他在這里呆了二十多年了,很想要抓住個機會調回京城吧?”
韓毅眼前一亮:“屬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