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團扇恩淺,一意恨西風。
天色已經(jīng)黑的如潑墨一般,馬車停靠在一顆大榕樹旁,周圍漆黑一片,蟋蟀的鳴叫聲從旁邊的草叢中傳來。
“一一,大晚上的我們要去做什么?”
彎著腰,宗既明小聲開口,又回頭看了一眼依靠在樹干上閉眼休息的暗一,覺得刺激又好玩。
夜風帶來的一絲清涼,輕吻過關(guān)一一的發(fā)梢,周圍的黑色讓她還有些適應不了,只能小步往前探去,聽到宗既明說話,答道,“別怕,暗一被我下藥了,你看今天天色那么好,是不是覺得天黑好辦事?”
聽到這里,宗既明直起身,意識到那句天黑好辦事后又彎下腰,將嘴唇貼在關(guān)一一的耳旁,呵氣道,“想不到娘子如此心急,不過在這荒郊野外的,不太好吧。”
“怎么?你不喜歡?”
關(guān)一一推開湊過來的腦袋,覺得臉頰有些發(fā)燙。
“喜歡,只是為夫沒想到娘子這么放得開,既然娘子喜歡,為夫一定奉陪到底。”
一把將關(guān)一一抱起,往遠處的一片草叢走去,宗既明心底樂開了花,腦子里想的全是等下會發(fā)生的事,不覺的就笑出了聲。
關(guān)一一也笑了起來,指著更遠處的一個小土坡道,“相公,我們?nèi)ツ沁叞伞!?/p>
宗既明樂昏了頭,聽到自家娘子想要去更遠處,以為是怕待會兒暗一醒來發(fā)現(xiàn)他們不在,出來尋他們,隨口就答應了。
看著自己面前的小土坡,宗既明懷疑自己是不是瞎了,“娘子,這是哪里?這么多墳堆?”
“葬尸崗啊,”關(guān)一一從他懷里下來,瞇著眼看到了一個木牌歪了,走過去隨手將它扶正。
“公子,這林子里有一葬尸崗,里面埋得都是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陰氣極重,您可不要帶著夫人去那兒。”
想起傍晚到這時暗一囑咐他的話,當時他還不以為意,結(jié)果現(xiàn)在他就帶著一一來到了這里。
“一一,為什么不在風城留宿一晚,非要跑到這荒郊野外來?”
他好像還問過這樣的問題,當時一一是怎么回答他的?
“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也要送吃吃野味是不是?”
好像是這樣說的,那時他還覺得這句話有理,便和一一一起跑到了這里。
“一一,為什么我們要來這?”
宗既明欲哭無淚,不是說天黑好辦事嗎?怎么來葬尸崗了,他是覺得野合很刺激,但在這兒,他接受不了啊。
“不是和你說了天黑好辦事嗎?”
關(guān)一一翻了個白眼,隨手掃去一塊木牌上的灰。這片小山坡應該是很久都沒人來了,看這些墳墓上,長滿了青苔野草。
“可這里是葬尸崗啊。”宗既明捂著胸口,“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
“誰跟你說我們是來……,你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能不能想點好的。”
伸手朝大腦袋上揮過去,卻被宗既明攔住,“一一,不就不嘛,你別打我腦袋了,變笨了還得你伺候我,多累啊,來往這掐,多重我都不喊疼。”
小手被放在男人腰間的軟肉上,關(guān)一一紅著臉縮回手,轉(zhuǎn)身道,“行了,快點干正事,這么晚了,早點結(jié)束,早點回去。”
“我們要做什么?”
“挖墳。”
跟在關(guān)一一身后的腳不小心踉蹌了一下,“挖墳?一一,這可是缺德的事,咱還是不干了,給自己積點德也是好的是不是?”
身后傳來咽口水的聲音,關(guān)一一覺得好笑,“那你在旁邊看著,我自己去。”
青青曾遞給她一封信,上面寫滿了字,還帶著一個要求,讓她確認一只鬼。
“一只鬼?”
“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鬼怎么了,還不都是人變的。”
“一一,風城鬧鬼的事我也聽說了不少,傳聞這鬼還吃人,專門吃我們這種俊男美女,不行,我們快走,回城里找個寺廟去去邪。”
宗既明拉起關(guān)一一的手就想跑,只是還沒抬腳,就覺得自己被下了定身咒,怎么使勁都動不了。
“三郎,你要帶著這個狐貍精去哪?”
陰風煞起,聽這聲音,宗既明只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三郎是要走了嗎?連阿梓的面都不想見了嗎?”
感覺到一只手從背后慢慢劃動,馬上就要摸到自己胸前了,宗既明嚇得立刻開口道,“住手,你是誰?我不是三郎。”
聲音帶著哭腔和青年獨有的味道,那只手慢慢收回,聽到背后的鬼似乎嘆了口氣,宗既明深吸一口氣,還好,還可以說話。
“你是鬼?我不是你口中的三郎,她也不是狐貍精,我們只是路徑此地罷了,沒有冒犯的意思,你快把我們放了。”
身后的關(guān)一一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宗既明想她怕是被嚇壞了,急急開口,想讓這女鬼趕緊放了自己,這樣他才能知道她怎么樣了。
“放了你們?想的到美,這送到嘴邊的食物哪有不吃的道理是不是?”
女鬼一開口,帶著一陣陰風從耳邊拂過,空氣中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尸臭,宗既明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鼻子上瞬間掛了兩根透明的面條。
“不不不,我們一點都不好吃,你看我怎這么不愛干凈……”
“桑梓姑娘?”
宗既明的話還沒解釋完,就聽到身后傳來關(guān)一一的聲音,“一一你沒事吧?不對,你認識這只鬼?”
不理會他的話,關(guān)一一又開口問道,“你是桑梓姑娘吧。”
“你是誰?”
看著眼前一襲紅衣的女子,似才及笄,且容貌也不似西晉女子的粗獷,應該不是西晉人士才對,怎么會認識她?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童公子讓我代他問你是否安好。”
“童公子?童三郎?代他問我是否安好?哈哈哈,真是可笑,他憑什么,他有什么資格。”
風終于吹散了遮住月亮的云。
關(guān)一一透過月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鬼,或許是僵尸更合適,一身的破衣爛衫,風一吹就能掉下幾塊爛布,,身體也已經(jīng)變成了黑紫色,頭上頂著寥寥幾根發(fā)絲隨著夜風飄搖,除去這些,她的手里還有一把團扇,與衣衫不同,這把團扇被保護的十分好,隱約還能瞧見上面畫的似乎是一男一女在月下對飲。
“他死了。”
‘啪’團扇掉落在地,關(guān)一一似乎從她的眼眶中調(diào)出了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