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夜色,一顆星星都看不見,月亮已隱藏在厚厚的云層之后。
林遠亭走在路上,石出在一旁提著燈籠。
“公子,案子不是已經了結了嗎?您這還要干嘛呀?”
林遠亭微微一笑,道:“你以為公堂之上我所說的就是真相嗎?”
石出一驚:“難道不是嗎?”
“真相遠遠比我們所想的更復雜,像白玉樓那樣的人,如果他真的要犯罪,怎么會留下證據,相比于破解一個完美案子來說,布置一個顯然更容易,因為只要沒有漏洞就可以,可是白玉樓竟然留下那么大的一個漏洞,顯然,那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
“那公子在公堂上怎么不說出來。”
“我想,他必然有他的原因吧,此時,我就是要去問清楚。”
幽暗的大牢,仿佛是黑暗的深淵,只有看守的捕快處才有一點點燈光。
捕快接過石出所給的銀子后,林遠亭通行無阻的來到了白玉樓的牢中,他將一壺酒和幾個小菜從食盒中取出來,把一雙筷子遞到白玉樓的手中。
此時的白玉樓,頭發披散,身上的白衣已是臟亂不堪。
“多謝。”白玉樓道。
“我想應該說謝的人是我吧。”林遠亭道。
白玉樓飲酒,無言。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設計殺了王員外,卻又故意露出破綻。”
“呵呵,這你都發現了,真是知我者林兄也。”
“為什么?”
然后白玉樓講了一段往事,令人心酸的往事。
故事又回到當年的百世堂,當時百世堂面臨著危機,薛王二員外前來收賬,老堂主將百世堂賣了卻還是無法償還,于是薛王二人便強行搶走了老堂主的兩個女兒。
而白玉樓深深喜歡著老堂主的大女兒,他們私定終身,還尚未來得及和雙方的父母訴說,災難便降臨了,白玉樓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被搶走,卻無能為力,他想沖上去保護她,可是他知道那樣沒有任何效果,他自己反倒會被活活打死,所以,他沒有出現,他在暗處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幾年后,他中了秀才,一身白衣歸來,做了梅知縣的師爺,他等待著有朝一日可以報仇雪恨。
“原來如此,”林遠亭聽后道,“這樣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之后,在你還沒有動手時,卻有一個人先動手了,她殺了薛員外,你知道那個人就是她,就是你愛的人白玉蓮,可是我還是不懂,你為何要故意留下破綻。”
“因為她,也是因為你。”白玉樓道。
“因為我?”
“因為你突然出手,把案子攬在了你自己的身上。本來我想既然天下間到處都是壞人,任憑壞人做惡也不會有人出手阻止,那么就讓這世界壞下去吧,薛員外死了,無辜的翠香要為此抵命,我想那又有什么呢,反正世間就是這樣,抵命就抵命好了,關我什么事!可是你這個家伙站出來了,你說她是無辜的,你要查出兇手,若是查不出兇手你就來抵命,可是兇手是她呀,她受了那么大的傷害,她的報仇是正義的,她不應該再次受到傷害,可是,你更是無辜的,世間本來就沒什么好人了,難道要讓這僅有的好人受到不應有的懲罰嗎?所以,我想還是讓我去接受懲罰吧,但是我必須要先殺了王員外,這樣我接受懲罰才是合理的。”
聽著白玉樓這樣訴說,林遠亭感覺眼睛有些濕潤,他久久無言。
“所以你其實不叫白玉樓?”
“是的,我不叫白玉樓,我姓慕容,我叫慕容飛雪。”
“慕容飛雪,慕容飛雪……”林遠亭喃喃道,“你改姓白是因為她姓白,原來如此,原來她就是慕容秋,慕容秋是女扮男裝!”
林遠亭終于想到了,他一直覺得慕容秋有些怪怪的,那次一個蟑螂把她嚇得驚呼出聲,原來她是女子,怪不得,怪不得!
“我想明白了,我終于想明白了。”林遠亭喊到,看似無解的案件,終于被他想明白了。
“什么?”白玉樓問。
“薛員外一案,薛員外正是慕容秋殺害的,慕容秋在薛員外的茶中下了碧殊散,而后又用鶴頂紅來做偽裝,正是因為她怕被查出來是碧殊散,因為碧殊散是百世堂的獨家秘方,她用碧殊散是因為中了碧殊散后,薛員外會昏睡至死,這樣就不會驚動外面的守衛。”
“那她人是怎么消失的?”白玉樓問。
“她在殺害了薛員外后根本就沒有逃走,她就躲在薛府的書房之中,等有人發現薛員外死了,便去喊了官府的捕快來,這個時候她趁亂混進捕快之中,便可成功的離開薛府,而她進去書房,則是前一天已藏在了書房之中,在她躲藏在書房時,一只老鼠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于是她用飛針射死了老鼠,那飛針上淬了毒,是她準備殺害薛員外的一種方式,后來薛府的貓吃了那只老鼠,也中毒而死,我正是因為這只薛員外的貓才注意到碧殊散的毒。”
“哈哈,來干杯。”白玉樓舉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