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而自踏進醫院以后就顯得緊張,蔣浩恩握著她的手,連抽血的時候都沒有放開,護士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不停的微笑。陳敏而覺得不好意思,想抽出手,但蔣浩恩卻不肯放過,她只得讓他握著。然后,兩個人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待結果。
蔣浩恩和陳敏而從醫院出來,陳敏而見到不遠處路邊盛開的紫薇花,笑道:“真不敢相信,已經到了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那棵大葉紫薇開得太燦爛,她的眼睛都快受不了了。
蔣浩恩笑道:“如果我們生了一個女兒,就叫紫薇,如何?”其實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一直以來他就是非常想要一個他和陳敏而的孩子。
陳敏而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有那么多的漢字,為什么就挑這兩個?”雖然這兩個字是很美,但是用的人太多,似乎有點濫了。
蔣浩恩干脆說:“不然蘭花,荷花,梅花,這些都是我們喜歡的花。”咬文嚼字他從來比不過陳敏而,不過,耍賴的話,他一定不會輸。
陳敏而卻說:“用花的別名就好啊,綺羅、春望、綠萼。”她喜歡那些很平常的字,但又有不一樣的寓意,不隨波逐流,又不太特別,總之簡單就好。
蔣浩恩的思緒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他想入非非:“寶寶一定像我,聰明可愛,活潑開朗,又愛笑。”最好是和他一個印子印出來的,人家不必問就知道他們的關系。
陳敏而說:“聽說有人小時候很頑皮,看到別的小朋友把三輪單車放在一邊,自己爬上去踩,踩得遠遠的才肯停下來,奶奶在后面追著也不理,還回頭沖著人笑。”這些都是陳媽媽講的。
蔣浩恩說:“那是小時候,現在我都改過來了。”他看看自己,昂首挺胸的說:“你看看,要人才有人才,要身材有身材,有哪一點不如人?”小時候的事情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有時聽起來,他還覺得自己蠻可愛的。現在當然比以前更好了。
陳敏而捧著肚子笑道:“你說得很對。”婚后的蔣浩恩已經完全不顧形象,開始走諧星路線,每一日她都笑得很歡樂。
蔣浩恩拉著她的手,自負的說:“現在知道你老公有多好了吧。”他一本正經的說:“要懂得珍惜哦。”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過還是有從旁邊經過的人聽懂到,很詫異的看著他們。
陳敏而用手掩住嘴笑道:“我知道了。”這里是公眾場合,她不能笑得太放肆,所以,忍得很辛苦。
蔣浩恩看著她笑的樣子,也很開心,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可以說這些話的,他會用一生來維持她的笑容。他們雙雙把家還。
陳爸爸陳媽媽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事情是確定了,他們也很高興,同時也很感慨。
陳爸爸連忙把電視關掉,然后四周看看,似乎是在找什么。
陳敏而覺得奇怪,爸爸到底是在做什么?陳爸爸拿起了一把剪刀,然后又開始搜索。陳敏而不得不問他:“爸,你在做什么?”她的家人最近都古古怪怪的。
陳爸爸說:“孕婦不能用尖的利器,我想最好也不要見到。”他在屋內團團轉,看到略為礙眼的東西都一股腦的拿回自己的房間里收好。
陳敏而說:“那以后我想吃水果怎么辦?”難道什么水果都連皮吞下去?
蔣浩恩說:“有我呢。”雖然他對一些習俗不置可否,不過長輩們如此用心,他也不能袖手旁觀,畢竟她肚子里懷著的是他的孩子。
陳爸爸還在亂忙,他口里說著:“還有,以后你走路的時候盡量目不斜視,免得看到蛇蟲鼠蟻之類的。”總之,看的、聽的、用的,都要有保障。他希望他的外孫身在一個美好的世界。
陳敏而哭笑不得:“那墻上的《花卉昆蟲圖》要不要拿下來?”
她不過是隨便說說,陳爸爸卻一邊看著墻上的畫,一邊認真的思考起來。最后,他說:“那條蟲子似乎畫得也太大了,一目了然的。還是拿下來比較保險。”他嘴里說著,手里已經拖了一張小椅子過來。
陳敏而連忙攔道:“爸。”這是陳爸爸最喜歡的一幅畫。有次一家三口去逛街,有間字畫店正在清貨,這幅畫被隨隨便便的掛在一邊,已經有蜘蛛在上面做客。陳爸爸不忍見到本土名人的字畫——雖然不過是仿制品,被如此對待,馬上拿出錢包買了下來。不過,雖然是仿制品,倒也還算精致,后來,陳敏而拿去裱好,然后,掛到了墻上。陳爸爸常常取笑他一生做過最風雅的就是這件事。
陳爸爸不明所以:“干什么呀,你走開些,不要阻礙我。”他這里正忙著呢,她就別來搗亂了。
陳敏而看了一眼蔣浩恩。蔣浩恩連忙把椅子挪開,笑道:“爸你不要這么緊張。”雖然他也認為是夸張了些,不過,他覺得陳爸爸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那邊的陳媽媽已經捧了一碗熬成白色的魚湯過來放在餐桌上,招呼陳敏而過去。
陳敏而只得過去,捧著湯慢慢的喝了起來。不過,雖然是她一貫最怕的魚湯,卻一點都不覺得腥,不知道陳媽媽用什么方法祛腥。陳媽媽眼見她喝完了,又準備拿過碗給她裝上。
蔣浩恩連忙說:“媽,讓我來就行,你歇會兒吧。”總讓長輩操心,他真是覺得不好意思。
陳媽媽把碗遞給蔣浩恩,自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笑吟吟的看著女兒。
從這一日開始,陳敏而過著捧在手心的日子,她苦不堪言的同蔣浩恩訴苦:“天天要吃那么多,我覺得自己腰圍開始粗了。”上班前,陳媽媽會準備好食物讓她拿去休息時間吃,回來以后,吃飯之前,她總是要喝多幾碗湯,為著不讓媽媽失落,她總是很配合,可是,她真的覺得自己吃得太多了。
蔣浩恩覺得好笑:“再過多幾個月,你的腰圍會更粗。”她沒有理由不知道,這個是正常現象。
陳敏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她說的不是這個。她說:“清規戒律這么多,我開始懷念從前的自由。”陳媽媽告誡她,未滿三個月前不能對家人以外的人提起,這個她可以接受啦,她不準備昭告天下,反正到時大家都看得出來。但是,她甚至不能進廚房,因為“里面的刀鏟太多”;不能用訂書機,“尖的東西不要碰”;掉了東西到地下也不能撿,“常常蹲下站起不好”……
她自嘲道:“再這樣下去,我會變成傷殘人士。”什么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算是見識到了,現在甚至連剪指甲這種小事都是蔣浩恩代勞。雖然她也覺得很甜蜜,但是這樣也太夸張,簡直就是無微不至,而且,如果生完孩子,她再也享受不了這種待遇,那得要承受多大的失落啊。
蔣浩恩安撫她道:“大家也是關心你。”他把手里的水果遞過去,“來,張開嘴。”當然這個“大家”也有他,而且他是最最賣力的一個,陳爸爸陳媽媽都比不上。程柏妍常戲言他是“二十四孝丈夫”,他也只是笑笑而已,一點也不介意。為陳敏而做任何事,他都甘之若飴。他認為一個女人最愛一個男人的表現,是肯為他生兒育女。
陳敏而張開嘴巴,把水果吞了下去才說:“麻煩幫我翻頁。”她正在看書,手上還拿著一支筆,她懶得放下了。
蔣浩恩伸過手去,陳敏而連忙攔住他,笑道:“說說而已。”她才沒有嬌貴到如此地步。蔣浩恩坐在一邊看著她,現在他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看著她,隨時準備為她服務。
程柏妍和陳敏而在一間母嬰店內看衣服。陳敏而覺得自己就像置身時裝店,因為那些衣服,根本看不出來就是孕婦穿的,太太漂亮了,她簡直看得眼花繚亂。
程柏妍看到她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說:“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想生第二個了吧。”那么多漂亮的衣服,她可以再穿一次。她說:“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喜歡逛街買衣服,看到喜歡就買下。逛得差不多了,心情也就變好了。”
陳敏而說:“那也要銀行卡上的數字可以支持,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銀行卡,見到里面的數字,馬上就不敢不好了,因為還得努力工作。”
程柏妍看著她:“我才不相信,你那份工資雖說沒有多少,可是浩恩不像你,我不相信他敢不照顧你。”說不定蔣浩恩已經把所有的財政大權上交,自己每月領著零花錢了。想想蔣浩恩這種愛妻如命的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陳敏而說:“正是因為有他的照顧,我才敢常常跟你逛街啊。”不然,她光看著程柏妍買買買,也是很沒有意思的一件事。
程柏妍笑著:“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樣奢侈,你看我逛的都是時裝店,珠寶店我可不敢去,我是很自知之明的。”去一次或許她就可以破產了,她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隨便亂來。
她感嘆道:“真希望有一日可以盡情的花錢,什么都不必顧慮,因為錢多到花不完。”這是她的最大心愿之一,但愿有生之年可以實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