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妍匆匆的走了回來,笑道:“不好意思。”她看到王立軒,問他:“怎么你還在這里?”
王立軒瞪了她一眼:“你總算舍得回來了。”
程柏妍笑道:“咦,奇怪,我怎么聞到一股怨婦的味道?”她故意走近王立軒,恍如大悟的道:“原來是這里。”
王立軒哭笑不得:“有你這么損人的嗎?”他現在開始覺得認識陳敏而和程柏妍絕對是他人生一大失算,他自問巧口如簧,但在她們二人面前就從來沒有占過上風。但他似乎又挺享受被這兩個人語言虐待,唉,曾幾何時,他有過這樣的嗜好?
程柏妍朝他笑了一下,又和陳敏而說:“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會說這么久的。菜涼了嗎,不然換新的?”她剛才和林靖遠通電話,兩個人越說越多話說,都舍不得放下電話。
陳敏而搖了搖頭,笑道:“這樣的天氣沒有關系。靖遠還好嗎?他什么時候回來?”看他們那樣纏綿的樣子,就知道分開兩地絕對是戀人間最最難過的事情了。
程柏妍笑道:“婚禮已經結束,他準備明天回來。”
王立軒見沒有人理他,便搖搖頭道:“嘖嘖,不過分開兩天,就一副苦相思的樣子。早知道是這樣你不如跟著去好了。”
程柏妍橫了他一眼:“誰不知道,但他臨時決定要去,我又來不及辦簽證。你這種拿國外護照的人哪里懂得?”
王立軒見她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馬上閉嘴。明眼人都看得出程柏妍現在是陷入了“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的狀況,他可不想成為她深深怨念之下的炮灰。
陳敏而問他:“你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嗎?是不是應該回去了?”王立軒一直待在她們這一桌上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她不得不提醒他一下。
王立軒說道:“我一個人來的。”
程柏妍一副“信你才怪”的樣子,不過,她是這樣說的:“你在這里待了少說也有二十分鐘吧,既然都沒有人出來找你,你不回去也罷。”反正也沒有人掛念他,他在哪里還不是一樣?
王立軒立刻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哀怨的看著陳敏而,說:“有人欺負我。”
陳敏而笑道:“既然你是一個人,那么就一起吃飯算了。”
王立軒馬上精神起來,笑道:“還是敏而最好。”他揚了揚手,請服務員給他加了一副碗筷。
程柏妍問他:“喂,你問我沒有啊,怎么這么不自覺呢?”
王立軒笑道:“我請客可以嗎?一個人吃飯真的很無聊,謝謝成全。”
程柏妍即刻放過他,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她現在也很餓了,既然有人說請客,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王立軒苦笑道:“你什么時候客氣過呢?”
陳敏而笑道:“這可不行,一早說好這餐我請的,我可不想繼續欠下去。”
程柏妍說道:“哪有人爭著結賬的呢?況且請客這種事情,一向是男士優先的,你不要破壞規矩。”
王立軒說道:“可以請兩位吃飯是我的榮幸,不要和我爭了,下一次你再請吧,我隨時奉陪。”
程柏妍說:“聽聽這種語氣,這一餐還沒有吃完呢,馬上又約好另一餐了。我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你自覺一點好不好?”
王立軒笑道:“四個一起請,可以了吧。”他就知道程柏妍喜歡與他過不去,天曉得,他不過是有天晚上喝醉了請林靖遠出門載他回家罷了,從此就開罪了她,早知道他就請人代駕好了,免得時時被人針對。
程柏妍笑道:“看在你盛意拳拳的份上,放過你吧。”這王立軒有時很礙眼的,仗著他和林靖遠是好朋友,就常常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硬是把兩個人甜蜜蜜的約會演變成三人行,她若是輕易放過他,她就不是程柏妍了。
王立軒裝出感激的樣子。程柏妍大手一揮:“大恩不言謝。”她又說道:“你也是時候找個女朋友了,人家都覓到第二春了,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陳敏而和王立軒雙雙看著她。程柏妍立刻后悔了,她捂住嘴巴:“我道歉。”唉,她這個喜歡亂說話的毛病,真的是要改改才行了,不然,她會死得很難看。
陳敏而說道:“聽說這里的雪糕增加新品種了,我想試試。”她知道程柏妍并不是故意的,不過,讓王立軒聽到,始終不好,希望他可以盡快忘掉這句話。
王立軒接著說:“那么大的一份,你一個人吃得下嗎?”他也看到宣傳圖片了。
陳敏而笑道:“你不要小看我了,我的胃很能裝雪糕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話,一盒三百克裝的雪糕對她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只是近年來為著健康著想,她已經很少這樣大開食界了。
程柏妍感激的看著他們,她知道自己這次的失言有點過頭了,不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眼前這兩個人假裝沒有聽到,實在是讓她覺得感激又內疚。
陳敏而又問她:“柏妍你呢?你想吃哪一個?”
程柏妍說:“最大的那一個就好。我也很能吃的。”
三個人要了三份雪糕,說說笑笑的吃了起來。
在程家,程柏妍躺在床上,還在為剛才在飯桌上的失言輾轉反側。她拿起電話打給陳敏而,訴苦道:“睡不著。”她父母到外地探親去了,此刻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家,真是又空虛又寂寞。
陳敏而翻著一本漫畫書,建議道:“不然你數數羊,數到一百大概也差不多了。”
程柏妍嘆道:“數過了,數到九十九的時候,一只兒狼出現了。”她也數不下去了。她問陳敏而:“我說的那句話是不是很不應該?”
陳敏而回答她道:“你不過是說笑而已,只是剛好眼前有這樣一件事,所以大家可能也聯想到了,不過只要不在靖遠面前說也還好啦。”
程柏妍有點擔心的說:“不知道王立軒會不會說出去?”她最擔心的是這個,林靖遠和王立軒兩個人這么友好,要是王立軒不小心說出來就麻煩了,她可不想給林靖遠留下不好的印象。
陳敏而笑道:“你想太多了,立軒也不是這樣多話的人。”雖然平時這個人是很口無遮攔,但什么應該說什么不應該說,他自己清楚得很,況且他根本不會挑撥別人的感情。
程柏妍稍稍放心了,即使敏而都這樣說了,她看人一向比自己準,自己也無需過分擔心了。她又說道:“不知道靖遠現在怎么樣了呢?”他一個人去異國參觀婚禮,而且還是他母親的婚禮,想必此刻也心情復雜吧。
陳敏而說:“他是個成熟理智的人,你不用擔心了。如果他心情不好,自然就會告訴你,這種時候,你還是不要問他太多比較好。”她一向不太管別人的事,不過,程柏妍的事,她多些關心也是正常的,畢竟柏妍有時候口直心快,說錯了話也不知道。尤其是眼前這件事,雖然說是別人的事,感情上的分分合合也很正常,但畢竟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所以,還是少開尊口最好。
程柏妍嘆氣道:“早知道我就不問他要去國外做什么了,不知道有沒有勾起他的傷心事?”林靖遠的父母一早已經離異她是知道的,但是他母親再婚這件事,確實也是她見林靖遠魂不守舍的樣子,才問出來的,唉,她不知道是這樣一回事,多少有些尷尬,作為當事人的林靖遠,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陳敏而說道:“這種事情我們平常也見得多了,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年紀而覺得他不能再追求幸福,做子女的,其實和做父母的一樣,都是希望他們快樂就好。我想靖遠也是這樣想的,不然他不會急急忙忙的趕過去,他只是想讓母親知道,他希望母親得到幸福快樂。”
程柏妍想了想,說道:“你說得對。”她又說:“遲些日子他們可能一起回來,到時我應該怎么辦呢?”林靖遠的家庭,現在有兩對父母了,她應該怎么稱呼才合理?她得好好想一想了。
陳敏而笑道:“還有你解決不了的問題?”
程柏妍也笑了,真的呢,有什么問題是她解決不了的。她愉快的說了晚安,掛了電話。
不過,躺在床上,她還是睡不著。她想,人生真的是很奇怪,有些人看起來什么都不缺,但是,當你了解之后,才發現其實不是那么一回事,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愉快的回憶。像林靖遠,他家境富有,人長得又好,才華出眾,但父母的離異對他是一種不想回憶的過去,如今父母都已經再婚,他也和他們越來越遠了。像自己,自小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如今也是女承父業,應該有的她都有,可是,上一段感情的失敗,讓她至今仍在舔傷,只是不讓人知道罷了。像敏而,像王立軒,大家都在人前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但他們也不是可以事事如愿的,各人都有各人的煩惱。俗語說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真是再正確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