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怡一覺醒來,仍然頭痛欲裂,但她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把所有的煩心事情都傾訴出來以后,她整個人都輕松了。原來流淚是最好的解壓方式,尤其是有人懂得心疼她的眼淚。現在,她已經不會有其他要求。
她身邊的位置是空的,韓松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喬雅怡聽到外面有聲響,她起了床,隨便的梳洗了一下就走出了房間。
韓松正在廚房里煮著早餐,喬雅怡怔怔的看著他。韓松聽到腳步聲,扭頭對她微笑:“早安。”
喬雅怡臉紅紅的,她不好意思看著韓松,卻又不舍得移開視線。
韓松笑道:“再等一下,很快就可以吃了。”喬雅怡穿著他的白色襯衫,那件襯衫太長,都去到她的膝蓋了,她的樣子看起來清純無比,卻又充滿了誘惑。
喬雅怡還是第一次來到韓松家里,她細細的打量著屋內的一切。屋內布置得很簡單,款式簡單的桌椅沙發,茶幾上放著一個玻璃花瓶,花瓶里插著幾朵白色的矢車菊。韓松是把客廳當作書房用了,角落里放著一個書架,書架旁邊是電腦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不,書架旁邊還掛著一幅畫。喬雅怡覺得這幅畫很熟悉,細看之下,她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簽名。她又驚又喜,原來她賣出去的第一幅畫,竟然是他買了。原來,兩個人的淵源一早已注定。
她回頭尋找韓松。
韓松已經把早餐擺出餐桌上了,他笑道:“可以吃了。”
喬雅怡拉著他走到畫前,問他:“你怎么會喜歡這幅畫的?”
韓松笑道:“感覺吧。”他看這幅畫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也許是因為水邊的那一排松樹,那一抹綠色很養眼,水中的倒影也很好看。而且,他喜歡春天,這幅畫的名字就叫做《春天》。他指著畫上的植物說:“我叫韓松,我喜歡這些松樹。”一定要他解釋的話,他也只好這樣解釋了。
喬雅怡好笑的道:“這不是松樹,這是落羽杉。”哪有長在水中的松樹呢?這個韓松也真是傻得可愛。
韓松張大了嘴巴:“啊!?”他對植物沒有多少概念,他只是直覺這些是松樹,不過,即使讓他站在這些樹面前,他也不一定分得清楚什么樹是什么樹,因為它們長得太像了,更何況這是畫?
喬雅怡挽著他的手臂笑道:“沒關系,改天我給你畫一幅松樹。”
韓松笑道:“先謝謝了。”他會喜歡這幅畫,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有一年,孤兒院來了一批青年志愿者,其中有一位男生,他非常喜歡韓松,那段時間,他不厭其煩的教著韓松畫畫,臨走前,還把他的畫具送給了韓松,希望韓松可以在無聊的時候找到寄托。可惜,韓松笑著,自己辜負了他的托付,自從他走了以后,自己學著畫的畫被其他小伙伴笑得不得了,他輕易的就放棄了。想起這件事,他就覺得慚愧。人生路上,待他好的人不是沒有,可是,他都是辜負的多。一直以來,他覺得自己很陽光,孤兒的身份并沒有使他覺得自卑,但是如今想來,自己真的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他微微的笑著,沒有關系,這些事情,以后都不會再發生,他可以很肯定。
他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讓喬雅怡覺得奇怪,她問:“你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嗎?”
韓松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喬雅怡又問他:“你怎么知道是我畫的?我說過嗎?”她肯定自己沒有說過。
韓松抱著她說:“這不是有簽名嗎?”
喬雅怡拍拍自己的額頭,笑道:“我真是蠢到家了。”
韓松笑道:“不蠢,這樣剛剛好。”他拉著她走到餐桌旁,推開椅子讓她坐下,又說:“冰箱里沒有什么了,你將就著吃一餐吧。”餐桌上擺著一碟炒面,兩杯果汁,一杯牛奶,還有幾個面包。
喬雅怡說:“這就很好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有人為她專門做的早餐了,無論是什么,她都會很高興。
她對韓松說:“我在加拿大有個保姆,她對我很好,比我媽媽還好,她也很喜歡炒面。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她的臉色有些黯然。她有試過去找,可是,保姆之前用的電話是她媽媽給的,所以,撥打那個電話,已經沒有人接聽了。她發覺自己白白的被保姆照顧了這么多年,到頭來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就已經失去了聯絡。
韓松安慰她道:“不要急,我們再慢慢找找,這個世界并不是很大,想要找一個人,始終還是找得到的。”
喬雅怡勉強的笑了一下,突然,她的臉色大變起來。她放下了筷子。
韓松見了,連忙問她:“怎么了?”他還以為她是不舒服。
喬雅怡看著韓松,低下了頭,輕輕的說了一句:“我要回去了。”她站了起來,往房間內走去。她一夜未歸,蔣家的人應該很擔心她吧。
韓松知道她說什么,他也沉默了。但是,他快步上前拉住她,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他說:“你認為經過昨晚,我還會放你走嗎?”以后,她的幸福,只能由他負責;同樣,他的幸福,她不可能缺席。
喬雅怡沉默了很久,終于,她說:“你不放也得放。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我們……”她咬著嘴唇說:“以后不要再有交集了。”
韓松抬起她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說:“你可以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嗎?”
喬雅怡轉過頭,她不想看他的眼睛,那樣的深情她從未見過,可是,現在,她已經不能理直氣壯的接受。她幽幽的說:“如果當時你沒有拒絕我,那么,今天的這一切就不會發生。”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但對她而言,就是事實。
韓松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起我不會放手,你知道,你不能沒有我,我也不能沒有你。”他的愛情并不是突然發生,只是,突然之間,所有的感情就爆發出來了,沒有人能夠預料。他壓抑得太久,現在,終于無需再壓抑,他開始覺得輕松起來。
喬雅怡萬不得已承認這是個事實。這些日子以來,她郁郁寡歡,可是沒有人看到——即使有人看到,也沒有人理會她,她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孤獨無助。她要的是什么呢?不過是一份真摯的關心、溫柔、和體貼,可是,能夠給她的人,最終還是別人,而不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她說:“我現在仍然是別人的妻子。”想起這件事,她的心還是微微的痛。但是她想,如果蔣浩恩對她稍微再好些,多少表露一些夫妻之情,那么,昨晚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她心里并無內疚,只是,想到蔣媽媽,她還是有些慚愧。可是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不能假裝它沒有發生過,她也知道,她回不去昨天以前了。至于以后會怎樣?誰還能想到日后呢?先過了今天再說吧。
韓松說:“我不會逃避,也希望你也不會逃避。我和你一起回去,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他加重了語氣:“我要我們在一起。”
喬雅怡說:“如果當時我問你,你肯這樣說,那么,今天就不會需要面對這種事情。”她看著韓松:“為什么要我承受這樣的折磨?為什么?”她并非控訴,只是不懂,因為,本來一切都可以很美好,就是因為他的退縮,給她增加了多少苦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后,他是不是仍然會退縮?這些,她都想知道。
韓松捧著她的頭,看著她的眼睛,誠懇的說:“我知道我錯過了一次,但請你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錯過,我不會再退開。”他決不會再因為自己的身份而產生不配的念頭。婚姻是講求門當戶對,他清楚,不過,精神上的門當戶對不是更重要嗎?而且,他相信,就算他給不了喬雅怡原有的物質生活,他也一定不會讓她流淚,即使要流淚,也只會是幸福的眼淚。他一定做得到。
喬雅怡說:“我知道你的心,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放得開蔣浩恩,但是她愧對蔣媽媽,蔣媽媽是真心對她好,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讓蔣媽媽難過。她知道蔣媽媽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假如能夠在蔣媽媽最后的時光里,多少讓她多一些快樂,那么,她才對得起這一份疼愛。到于蔣浩恩,她和蔣浩恩之間并無多少感情,假如蔣媽媽不在了,相信他會放她走。她又開始微微的心痛起來,只是在韓松面前,她不敢表露出來。雖然她愛的是韓松,但是,她對蔣浩恩也并非一點感情都沒有。她想,大概是日久生情的緣故吧,或許,是她不甘心,不過,她會學著放開。畢竟,現在她已經確定了韓松的心也是屬于她的,她不能要求更多了。
韓松抱緊了她,輕聲的說:“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