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隆元年,正月十八帝后設壇祭天,以謝上天眷顧之恩,同時頒下詔書,天子登基,天下大赦,除大奸大惡之徒,余等犯人皆可釋放,天下百姓免稅三年,以示皇恩浩湯。
圣旨一出,舉國民眾歡慶不已,滿朝文武無不稱贊皇帝圣明,皇后賢惠。帝后也沉浸在初為一國統治者和百官朝賀,百姓盛贊的喜悅中。
這邊歡喜,那邊愁,十六歲的何如安孤身一人,躲在西山白衣庵的一個禪房內偷偷流淚。
皇帝,那個昔日謙謙君子,誓要與自己相濡以沫,白頭偕老的男子,如今卻取了別的女子為妻,更是享受其中,大肆收羅美女封為妃子,美女在壞,哪里還會想到昔日山盟海誓的情人。
何如安雙眼哭得通紅,嗓子也嘶啞了,不吃不喝,幾天下來,人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門外妹妹何如玉心疼姐姐,也急得直哭。
十天,整整十天,何如安才從噩夢中醒來,不得不接受愛人另娶他人,背叛自己的現實。可是命運之神似乎并不眷顧這個可憐的女孩子。
皇后下旨召見,“敗了就失敗了,你也不必怨天尤人,怪就怪你沒有一個好父親,誰讓他不思上進,年輕是不努力往上爬,一大把年紀還是一個小小的守備,他的官位那么低,怎么可能接觸到權利中心,更不可能幫助皇上登上大寶?所以何如安這輩子你注定不如我。”
跪在地上聆聽教會的何如安心如刀絞,兵敗如山倒,如今人家高高在上,自己只有俯首稱臣,跪在皇后的腳下受著凌辱。
“不過,你也不必灰心,做不成我天隆王朝的皇后你也可以想辦法做其他蠻夷之國的王后啊,再不行回家關上門,躺在床上,做做白日夢也行啊。”說完,皇后掩著嘴咯咯咯的笑著,殿內宮女太監們也抿著嘴,輕蔑的偷笑著。
“想笑就大聲笑出來,我宮中可不留虛偽做作的人。”突然皇后一甩衣袖威嚴的呵斥道。
“哈哈哈,哈哈哈…。”肆意的嘲笑,此起彼伏。皇后明顯是要何如安難看,讓她明白什么叫做后宮之主,誰才是天下最尊貴,最有權力的女人,她一個小小的何如安如果但敢有一丁點的違背她的意思,那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淚水再一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只是一個懵懂愛情的無知少女,老天為什么要這么折磨她。
在皇后宮中整整跪了一天,皇后用膳時,她跪在一旁看著,皇后午休時,她跪在床邊等著,皇后睡醒后,她依然跪在她的腳下,聆聽著皇后的教訓。
一天食水未沾,耳中都是些污言穢語,皇后教訓累了,宮女太監們就輪流來辱罵何如安,有的還偶爾上前推搡一把,吐幾口口水,揪幾下頭發。何如安真的想站起來沖向失主,桌子,一頭撞上去,解決了自己。可是皇后還偏偏下了口諭,如果何如安死了,就要誅殺她何氏滿門,讓她背上千古罵名,讓她死后也要遭人扒墳,挫骨揚灰。
她何如安不怕背上罵名,更不怕被挫骨揚灰,人死了哪里還會管那些?可是她害怕,含茹苦把她養大的父母遭受毒手,害怕妹妹如玉花樣年紀被自己連累。
從始至終,那個曾經和她曾經滄海難為水的男人,一面未露,因為他想和皇后共進午膳的時候,聽到皇后正在懲戒何如安,就改變了主意,打發小太監來傳話:“晚上在來看皇后,此時不想擾了擾了皇后的興致。”
何如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聽到了小太監傳的口諭,淚已流干,心如死灰,從此愛不在。
皇帝沒來,后宮中有頭有臉,混得上封號的女人都來了,皇后一句招姐妹們過來一聚,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如花蝴蝶一般笑盈盈的進來請安。
后宮女人皇后最大,皇后娘家有權侵朝野,所以妃嬪們各個懼怕皇后,新寵柳貴妃更是如履薄冰,皇后教訓何如安就好像是在教訓她一樣。
不過有的妃子卻很會見風使舵,為了討好皇后,就如麗妃,不僅親自動手狠狠的扇了何如安兩個耳光,而后有掐著腰如潑婦一樣開口大罵道:“你這賤蹄子,也配和皇后娘娘掙,真是不自量力,我呸,賤人就是賤,巴巴的送上門勾引皇上,咱們皇上怎么會要你這種不知禮儀廉恥的東西。”
另一個雪妃也接著罵道:“這個是各騷狐貍,想盡辦法勾引男人,咱們皇上豈會看不出你這狐媚子的把戲,皇后娘娘就是仁慈,要是我早把你剝光了這到大街上,讓天下男人好好看看你這副騷樣。”
幾位妃子輪流罵了一番,皇后才微微一笑,開的口道:“眾位姐妹不必為了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傷了身子,來人上香茶。”
之后皇后一個眼神,看了一樣麗妃,又瞟了一眼柳貴妃。
麗妃心明眼快立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似笑非笑的說了句:“唉,我們這些姐妹都是俗人,只有柳貴妃堪稱是淑女,你看看人家穩坐泰山一般,根本不削于這賤人多費口舌。”
一句話出口,眾妃子立馬把矛頭轉向了柳貴妃,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拐彎抹角的,指桑罵槐的損了一頓柳貴妃,只是柳貴妃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
折騰了一天,大概皇后是累了,所以打發了妃嬪們,又叫人狠狠的教訓了何如安一頓,宮門關閉前,皇后心煩的揮揮手,“滾吧,一張喪門臉,看著就心煩。”
一天下來,何如安的膝蓋磨破了,雙腿更是麻木不堪,雙腿幾乎不能挪動,太監們在后面左推一把又推一把,嘴里不干不凈的催促著何如安快走,沒辦法,何如安,咬著牙,彎著腰,弓著身子,雙手伏在膝蓋上,忍受著劇痛,一步一步挪向宮門,終于到了。
嘭的一聲,何如安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手掌,額頭都被磕破了,寂靜的夜空下,前方一片空蕩蕩的,皇宮禁地沒人敢在此流連。
許久,何如安才從地上爬起來,冷風一吹吧,何如安不禁打了個哆嗦,低頭看了看腳下,鞋子不知什么時候也被磨破了,腳趾頭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剛才不覺得疼,可是現在卻疼的要命。
緩緩地走出一段距離,忽然從風中傳出一聲稚嫩的女聲,“姐姐,你受苦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嗚咽聲,妹妹何如玉已經跑了過來,伸出溫暖如玉的雙手扶住了何如安。
姐妹倆坐在馬車上,如玉心疼的為姐姐清理著傷口,一邊清理一邊痛哭,嘴里還不停地罵著皇帝老兒不是東西,忘恩不義,薄情寡義。
何如安疲倦的閉上眼睛,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是那么真實,有一點皇后說的很對,在這個國家她才是女主人,從今以后她何如安想要活命就只能如同螻蟻一般,任她凌辱折磨。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做不成天隆王朝的皇后,你也可以想想嫁到哪個蠻夷之國做個王后。”深夜,何如安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里,都是皇后的那句話。也許真的只有遠嫁他國,自己才能活命,家人才能免受牽連。
機會是給有所準備的人不管如何,從現在起,修身養性,琴棋書畫,兵法古籍,人文歷史,所有的書自己都要看。
姐妹情深,妹妹何如玉見證了姐姐和皇帝的愛情,那時的姐姐每天都開開心心,人也充滿了生機,可是一遭變故徹底的改變了姐姐,姐姐心里的痛她全都知道,所以,每天如玉都陪在姐姐身邊,姐姐看書也看書,姐姐彈琴她也彈琴,姐姐要下棋,她自然是最好的棋伴。
一天,姐妹兩著下著棋呢,皇宮里又有人來傳旨了,不用想又是皇后招何如安進宮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五次了,每次從宮里回來何如安渾身都是傷。又尖又細的聲音下,果然是皇后召見何如安。
“走吧,皇后正等著呢。”傳旨的太監陰陽怪氣的說著。
家里人面露擔心之色,可是誰也不敢違抗皇后旨意,妹妹如玉拉著姐姐的袖子,眼睛紅紅的咬著嘴唇說道:“姐,我陪你去。”
“傻丫頭,皇后傳的是我,你去干什么?在家等著,姐姐去去就回。”何如安撫摸著如玉頭發,掙脫開如玉的手,大步走出去。
皇宮內,皇后正膩歪在太陽下的搖椅上,宮女們打著大傘,輕輕地扇著風,皇后正以一種舒服的姿勢等著何如安呢。
一天,又是整整一天,何如安被折磨的疲憊不堪,烈日下光著腳跑在發燙的石板上直到雙腳血肉模糊,石板上占滿了鮮血,之后又命人拿出一根根細又長的針,一下又一下的刺進何如安的身體,在之后是鹽水浴……
夜晚,還是那個位置,妹妹何如玉早已在等候了,扶著姐姐上車,如玉又一次的心疼的哭泣起來。
“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姐姐受的苦還不夠嗎?老天爺的眼睛真是瞎了,我姐這么好的人偏要受那么多苦,嗚嗚嗚,嗚嗚嗚…。”
“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老天爺不眷顧我何如安,那么我就要步步為營,為自己,為妹妹尋一個好前程。”好言安慰了妹妹之后,何如安又想起了那句——蠻夷之國王后。
終于機會來了,天隆王朝新帝即位,各國派使臣前來朝賀,西面的阿丹國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國家,只是阿丹國身處偏僻之地,四處國家戰亂不斷,這一次阿丹國派來使者朝賀之時不僅奉上大量金銀珠寶,同時又上一奏折,阿丹國王后病逝,現六宮無主看,請求天龍王朝下嫁一公主為阿丹國王后,至此兩國聯姻,永結盟國,互不侵犯。
何如安反復思量著,阿丹國,阿丹國,這個阿丹國不就是我的機會嗎?如果遠嫁阿丹國,那么皇后的毒爪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