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杰輕微一笑:“有心人皆知攬月閣聶閣主手下有五名得力助手,是為攬月閣五小閣主。溪顏沉穩媚入骨,蘇黛溫婉勝名姝,憐薇精明賽狡兔,尋妖跳脫過靈狐,靜柔嫻惠若如初?!薄瓣懝庸娌煌岔?!”尋煙把玩著一邊垂下的青絲,大力贊嘆道。
陸修杰依舊淺笑不做言語。
“想不到小姐真的有十萬兵馬在這里,當真是讓人驚訝?!碧K黛看著手中的兵馬令,抬頭沖著顧伯說道。
顧伯坐在上手的位置本來笑嘻嘻地看著尋煙和陸修杰說話,聽到了蘇黛說正事,也換上了一副正經的面容:“其實這批兵馬是自鳳氏手中接管的,在小姐買下信山之后,正好這一片地方用來和養兵馬。”
“十萬雖說不是極多,但是可以和北夷斗上一斗了?!碧K黛想著。
但是第一戰就出乎了蘇黛的意料,蘇黛慘白。
本來蘇黛是帶了五萬的兵馬對陣蒼越,按說這個數目已經不少,更別說是攬月閣訓練出來的,但是對上蒼越的二十萬兵馬,一敗涂地,蘇黛最后緊急撤離,保下兩萬兵馬,剩下的三萬,卻全數折損。
蒼越大勝之后就休了戰,退回了北夷的境地,沒有多加挑釁。
江黎城顧府內,蘇黛坐在院中,臉色極為不好。
“勝敗乃兵家常事,看開點。”陸修杰走到蘇黛對面撩袍坐下,開口勸慰道。
“我知道蒼越自小便上了戰場,經驗十足,但是我不覺得我比他差了,但是想不到,這一戰,差距居然這么懸殊?!碧K黛看著陸修杰清淡的容顏,極為不甘地說道。
她折損了三萬人,北夷也折損了三萬人,但是這兩個三萬人,絕對不是一個概念。
“不然蒼越成王的封號是哪里來的?畢竟曾經也是馳騁沙場之人,這個結果不是極為出乎意料?!标懶藿艿难酝庵馐翘K黛情敵了。
蘇黛凝眉搖頭:“我知蒼越厲害,但是我自認不差了多少,況且這一次蒼越的用兵實在不像是他以往的風格。”
之前蘇黛心儀蒼越的時候,了解過他的一切事情,甚至是他上戰場慣用什么策略以及他的軍事也的兵書她都可以背的滾瓜爛熟。蒼越心高氣傲,所以他的作戰方式和他的人沒什么兩樣,都是極為狠辣果敢,但是這一切,確實佯裝不敵然后誘敵深入,攬月閣的兵闖入了旁邊的一處峽谷之中這才中了埋伏,全軍覆沒。
要是給蒼越之前,他絕對要的是明面上戰場中真刀真槍的勝利,而不是這么甘愿自貶誘敵深入的成功。
“人總是會便的,他那點招數被人看慣了,當然要換上一換?!标懶藿芙又_口說道。
蘇黛沒有說話,想著興許是這樣,但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沒有那么簡單。
蘇黛給江浸玥去了信,說明了江黎城的情況,并且以“帶兵不力”為由,給攬月閣造成了巨大損失,請求江浸玥責罰。
江浸玥的信很快傳了回來,對于戰死的三萬人沒有只言片語的責怪,只是寫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半個月過去,蒼越都沒有什么動靜。北夷的城禁現在極嚴,想要混進去的話極為不易,就連憐薇的信傳出來也很是困難,所以蘇黛也不敢輕舉妄動,兀自作者完全的準備,以防突然的偷襲。
又過去半個月,蘇黛這才知道為什么蒼越之前一直沒有動作。
北夷皇帝病重,欲立王儲以傳皇位,但是北夷炙手可熱的人物也就一個成王,其它的皇子都極為低調,和成王沒有相爭的資本。
但是這一次,蒼越估計錯了。
一次早朝之后,北夷皇帝留了眾大臣議事,言隨后有極為重要的事情宣布,親王皇子全部恢復待命,于是人們也都知道,這是立儲君的詔書。
蒼越喜滋滋地回了自己的府,坐等老太監前來傳旨,面上的興奮掩蓋不住,好像他已經登上了那個位置一般。
但是左等右等,從日上中天到夜幕降臨,也沒有等到傳旨的太監。
蒼越這才覺得有些隱隱的不安,于是出門打算查看上一番。
但是等到他出門之后才發現,他的成王府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隨后走過來一個人,手中的劍橫在一個人的脖子上,細細一看,正是老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
那太監手中拿著一紙明黃色的卷軸,旁邊以為錦衣男子開口:“皇兄可知這太監手中為何物?”
蒼越陰著臉看著這個所有皇子中最為低調的六弟,如今一身華服站在外人之前,沒有絲毫的怯場與懦弱,周身的凌厲氣息顯然是一個上位者才還該有的品質,尊貴顯赫果真是天之驕子。
蒼越這才發現,他看不懂他這個六弟,這個向來游手好閑不問政事為人不恥的六弟。
看著蒼珩面上的笑容,蒼越的臉色越來越冷,好像現在他才想到,他和這個蒼珩是有仇的。
多妻之仇。
記得他和忠義侯府小姐穆吟欣大婚當晚,穆吟欣小產,結果在房間窗戶上邊就發現了這人的衣袍一角,他就認定了是蒼珩對他的妻子行那等不軌之事。后來也處處針對蒼珩,但是蒼珩卻像是不知為何一般笑嘻嘻不予理會,就連穆吟欣也只是口喊冤枉抵死不認,他也產生了懷疑是不是這兩個人被人陷害了。
但是時候一想,穆吟欣的罪名已經落實,不如就讓蒼珩背了這罪名,真也好,假也罷,都是他除去他的由頭。
但是父皇一直很是警戒,且越來越有種草木皆兵的味道,所以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一直沒有下手。
想不到一直的拖延,居然等來的今天,那個一直淺笑著永遠不會說一句重話的男子,居然也是這樣,拔刀相向,而且,沒有一絲懼意。
看著自己的皇兄魂游天外,蒼珩呵呵笑了一聲,將剛才的問話再次問了一遍。
蒼越冷哼一聲:“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賣關子?”
蒼珩也笑:“這上面寫得可是立皇兄你為太子的詔令?!?/p>
蒼越一喜,眉眼中都是極為濃郁的喜悅之情:“當真?”
我騙你做什么?蒼珩心中不屑的冷嗤了一聲,但是面上依舊是不變的笑意。
蒼越伸出手,就要從蒼珩手中拿過那卷明黃色的卷軸。
蒼珩不動聲色地避開。
蒼越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聲音也像是暮鼓一般低沉,攝人心魄:“六皇弟這是何意?”
“我看這卷軸不順眼,僅此而已?!鄙n珩說出了一句在蒼越耳中算得上是挑釁的話。
蒼越一直以為自己這個弟弟好拿捏,無論你怎么欺負他他都無動于衷,但是想不到,現在居然可以神色如常地說出一句:“我看著圣旨不順眼?!?/p>
他怎么敢?
片刻,蒼越笑了起來,臉上的陰霾少了不少:“六皇弟說笑了,即使你不承認,但是這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還是給我吧?!?/p>
聽著蒼越的好言好語,蒼珩難得地顯現出一抹不識好歹的面容:“如果,我說不呢?”
蒼越的臉上一下子掛不住了,因為看著蒼珩極為認真的神色,一雙眸子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他絕對不懷疑他是認真的。
“你想如何?這可是圣旨!”蒼越指著蒼珩厲聲說道,但是一雙鷹眼卻是狠狠地盯著蒼珩手中吸了月華般閃耀的明黃色卷軸,沉聲說道。
“你馬上就會知我如何!”蒼珩勾唇一笑,風流俊美,和平時那個懶散皇子判若兩人。
蒼越這才知道自己這個六皇弟恐怕一直都是帶著面具生活的。
蒼珩從一邊的侍衛手中接過火把,對著手中的圣旨直接點了上去,點之前還展開給蒼越看了看,證明這是立儲的詔書無疑。
那黃色的火光映在蒼越臉上,襯得他神色極為古怪,眸光的不可置信也如火焰一般越來越盛,甚至都忘記了沖上前來撲滅這火。
“你……你……這可是圣旨!”蒼越終于反映了過來,沖上前來,但是蒼珩手中的圣旨只剩下了焦黑的一角,再也沒有了明黃的那般尊榮。
蒼越捧著那一角,呆呆的看著,怎么都反應不過來這個變故。
“這是圣旨……你謀逆犯上!”蒼越拿著那一角,喃喃說道。低沉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空中,猶如鬼魅低吟。
“沒有了皇上,哪里來的圣旨?”蒼珩邁上前一步,沖著蒼越的耳朵低聲說道。
“你……你這個亂臣賊子……”蒼越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指著蒼珩的鼻尖罵道。
蒼珩不以為意地一笑:“皇兄多慮了,雖說我不成器,但是最是孝順,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做不來的,父皇這是大限已到,不然你認為為何這么著急立儲?”
是啊,皇帝最近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北夷朝堂上下才如弦上弓一般,蓄勢待發,就連立儲的詔書都是這般匆忙。
蒼珩忽然后退了一步,一張俊美的臉色在四周火把的照耀下極為晦暗不明,但是卻生生地讓蒼越打了個寒噤。
第二日,一則震驚四國的消息傳遍天下。
北夷成王殿下不甘為王,于昨夜逼宮,雖老皇帝慘死,但是死死不肯下立儲詔書。六皇子蒼珩悲痛欲絕,欲為北夷皇室鏟除這等不肖子孫,率兵圍困成王府,囚禁了成王殿下,就連成王的盟友忠義侯也毫無辦法。
忠義候手中有三十萬兵馬是不假,但是這兵符確實在一夜之間離奇失蹤,北夷大臣擔心著兵符落于他人之手,威脅國運,一下子北夷上下人心惶惶。
眾皇子忠義侯保管兵符不力之事十分分開,派人集于忠義侯府門口,要將忠義侯捉入天牢,奈何忠義侯府銅墻鐵壁,暗衛武功極為高強,一般侍衛奈何不得。
一向不起眼的六皇子蒼珩迅速把握了朝政,調度出暗中的一批力量對于不服氣者展開了血腥鎮壓。人們這才知道,這位六皇子是大隱隱于市,不是泛泛之輩。
蒼珩執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江黎城退兵,并發了皇室致歉詔書。
是夜,成王自府中沖出,帶自己親兵再次向江黎城進攻。
“這成王果真不是平庸之輩。”蘇黛收到了蒼越又在外邊叫陣的消息,淺笑開口道。
“就算是別的不怎么樣,但是這軍功做不得假。這么些年軍政大權牢牢在握,可不不簡單?!鼻叭諒南嬷輥砹私璩堑慕h看著手中的一份致歉詔書,眸光不定。
“依我看蒼越倒不是想攻打江黎城,而是想給蒼珩點兒顏色看看。”尋煙撇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進步!”江浸玥贊賞地看了尋煙一眼,“成王心高氣傲,現在卻被蒼珩掣肘,心中自然極為不甘。現在得以逃出生天,未嘗不是蒼珩故意放他一馬?!?/p>
“這位北夷的六皇子當真是不簡單?!膘o柔把玩著鬢邊垂下的長長瓔珞,“居然瞞了眾人這么些年?!?/p>
江浸玥淺笑:“皇室的哪一個是簡單的?你看夏陵那個還不是裝了很久?”
“不過我倒是覺得這蒼珩背后應該是有人的,不然這么精銳的力量這么些年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沒有,而且我覺得……”蘇黛說道這里頓了一下,轉頭看著江浸玥。
江浸玥淺笑,拿起面前的茶杯,點頭道:“你估計的不錯。”
蘇黛睜大眼眸,片刻釋然。
尋煙皺眉:“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蘇黛說,蒼珩背后的人可能是公子初塵?!膘o柔淺笑,好心地解釋道。
尋煙黛眉依舊緊緊皺著,片刻釋然,她自然極為聰明,片刻就能想明白這各種道理。
“具體的等我見到那人問了就知道,現在不過也是個猜測?!苯h再次開口,想到許久不見的初塵,露出一抹輕柔的笑意,就連眉梢都軟了起來。
幾個丫頭低頭淺笑,江黎城的危機消除,自然樂的開心。
“小姐!”門外忽然傳來了顧伯的聲音,恭敬中帶著一絲謹慎。
“怎么?”江浸玥將顧伯喚了進來,看著顧伯有些謹慎的神色清聲問道。
大家都知道顧伯是個有分寸的人,如今這神態,絕對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有消息傳來,夏陵新皇親自帶兵,前往蘇城,初塵公子得到消息,率兵應戰,與夏陵皇帝相持在平陽關。夏陵新皇與初塵公子進行了第一次交鋒,雙雙重傷,公子初塵……昏迷不醒……”
江浸玥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宛如她頃刻間破碎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