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前面躺了個人!”一個十三四歲書童模樣的少年忽然驚呼,在這寂靜的密林中顯得格外刺耳,原本棲息在樹上的鳥兒也驚得振翅飛起。
遠處正小心摘著草藥的白衣男子手一頓,不過片刻又動了起來,直至摘完眼前的草藥放進背在身后的竹筐中才朝書童所在的方向走去。
青白相襯間,俊美無雙的男子恍若神邸!
漆黑深邃的雙眸無悲無喜,卻又似乎讓人覺得可以包容整個世界,然而仔細看,卻蘊含著股無情與冷漠。
少年看見男子來了,連忙迎上去,不過不敢放肆,離半步遠就自覺的站住了,“公子這人好像是中了毒。”說罷,面帶焦急的指著一處。
隨著少年所指的方向,男子淡漠的望去。
只見草地上一個人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全身發黑,看不出原本的面目,明顯是中了劇毒,衣服卻完好無缺無任何破損。而且奇怪的是山林猛獸這么多,竟沒有被叼走!
半晌,少年看見男子無任何動靜,不由著急道,“公子,你就救救他吧!”少年明顯把人看成了是一個男孩。
對于明顯同情心又泛濫了的少年,男子漠然不語,良久竟徑直走了。
發現男子走了,少年急得團團轉,想帶人回去,又礙于男子的威嚴不敢妄動,可是要他就此撇下這個人,他的內心實在是過不去啊。但他清楚沒有公子的命令就算把此人帶回去照樣于事無補。
正當少年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遠處傳來男子空靈透徹,恍若天籟的聲音,“還不把人帶上。”
少年聞聲喜極而笑,毫不含糊的把人往背后一背,便急蹭蹭的追上男子,還不忘喊道,“公子等等小的啊!”
別看少年人小個子矮,人家可是力大無窮,毫不費力的背上人就追上了男子。
漸漸的,他們走出了山林,又走了不久就看到了幾間竹屋,周邊種滿了花草,偶爾有蝴蝶飛過,不時傳來清脆的鳥叫聲,真可謂是世外桃源。
“公子,你看……”來到竹屋前,少年停了下來,瞄了瞄背上昏迷不醒的人,隨后可憐巴巴的看著男子。
“把她放到我榻上。”沒有看向少年,男子隨意地吐出一句話,就自顧往藥房走去。
什么?
他常樂沒聽錯吧,公子竟然允許別人進入他的房間,而且還允許別人睡在他榻上!
雖然驚訝,但得了命令的常樂不敢怠慢,走到幾間竹屋中最大最精致的那間,把背上那人往上提了提,就推開門走了進去,心情激動萬分。
話說,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公子的房間呢!
屋子里陳設淡雅,到處都干干凈凈不染纖塵,就像它的主人似的。
常樂不敢多看,放下人在榻上就欲走出去,沒想到迎面碰上那個白衣男子,常樂也沒行禮,他知公子不喜歡這些繁褥禮節,不等他說話,男子率先開口了,語氣淡淡不含絲毫感情的道,“拿著這個方子,準備藥浴。”
“是,公子。”雙手接過藥方,常樂就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白衣男子還有榻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
波瀾不驚的雙眸微動,一根金線不知何時發出,此刻正纏繞在床上那人發黑且瘦弱無骨的手腕上。
常樂進來時就看到公子正在收針,看到他進來,無意的瞥了一眼,就淡淡開口,“放在那,把她放到里面。”
“公子,不用脫衣服嗎?”常樂有些疑惑地道。
“不用。”
之后他就不再多問了,直接動手。
一切都安排好了,常樂靜靜的待在一旁,等候吩咐。
那人全身被封在浴桶中,只露出一個頭。只見白衣男子一只潔白如玉,修長漂亮的手覆在那人上方,頓時散發一陣白光。
不多時,那人頭上竟冒出了黑霧,常樂不由愣住了。
一個時辰后,等到黑霧再也沒有了,男子才收回了手,面色如常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話。
“這七天你好好看著她。”
常樂領命,也沒有問男子去做什么,就直直的望著木桶那人發呆,思緒不知飛到了哪里。
他只知道公子的名諱是顧顏傾,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他是被公子撿來的,準確的說是他死皮賴臉的纏上去的。
原本的他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從小和祖父生活在一起。日子雖清貧,但也充實快樂。
可是忽然有一天祖父死了,他知道祖父身體不好,可沒想到祖父這么快就離他而去。而家里沒什么親人,他又還小,沒有什么能力,竟沒有錢來給祖父下葬。平時鄰里關系本就淡薄,這時也沒有一個人來幫助他。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公子出現了。他先是幫他安葬祖父,又給他一大筆錢,原因是祖父曾經幫過他。
做完這些事,公子就要走了,想到他以后孤身一人,就借著報恩的名義跟著公子。
公子起初自然是不答應,但最終挨不過他的軟磨硬泡就無奈的答應了,當然這是他自己認為的。
而后,公子就帶他來到這無妄谷,一待便是兩年。
這廂,出了屋子的白衣男子走了幾步就停下了,抬起手,看著掌上一根細小透不易發覺的銀針,神色淡漠依舊。
雪絨針,用雪蠶絲煉化而成,暗算人的最佳法器,沒想到會出現在修仙界。
時光荏苒,七日很快就過去了。
此時常樂已經困得不行了,一個勁兒的釣魚。
那人臉上不再泛黑,恢復了白皙,定睛一看,赫然就是蘇寒。
蘇寒眼皮無意識的動了動,隨即睜開了她那雙墨色的眼。
“這是哪……”蘇寒想要支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在浴桶,被蓋子封住,只露出一個頭。
一聽到動靜,常樂馬上驚得跳了起來,發現蘇寒醒了,高興極了。
“你終于醒啦!”
“你是?”蘇寒疑惑的看著眼前充滿活力的陌生少年。
“我叫常樂!咦,你是女的?”常樂積極的報上自己的名字,隨即察覺不對,這聲音怎么聽著那么像女子的聲音,不由喊出口。
也不怪常樂,蘇寒那時中毒,面目全非,連身子也愈發清瘦,乍一看還真像是個男子,再加上常樂是個粗神經的,才沒有發現。
“……”蘇寒一頭黑線,難道她長得這么像是個男的嗎?
“你醒了。”
蘇寒扭頭就是這樣的畫面。
男子逆光而來,身姿高挑頎長,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光暈,白衣勝雪。
狹長的鳳眸不含絲毫情緒,冷淡漠然,卻又好似包容萬物,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矛盾卻又好似理所當然。
饒是內心強大,冷靜無比的蘇寒,也不由怔住了,呆呆的看著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