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外,花間小路上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痛哭流涕的想要抓住白衣男子的衣擺,可是又不敢抓,“公子,不要拋下常樂一個人……”
然,顧顏傾淡漠如初,狹長深邃的鳳眸平靜沒有半分波瀾。
“從今以后,這無妄谷就屬于你了。”聲音恍若天籟,卻不含一絲情緒。
“公子,我不要,求求你讓我跟著你走吧。”少年使勁兒的搖頭,繼續(xù)苦苦哀求,平日總是嬉笑的臉上此刻滿是傷心,似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蘇寒。
十五六歲的年紀,白皙粉嫩的包子臉上嫻靜淡然,墨色猶如黑夜中星辰般的眸子平靜無波,卻隱隱有一股漩渦,似乎能把人卷進去,嫣紅的唇瓣輕抿,全然沒有少女該有的天真爛漫,卻沒有半分違和,令人覺得這才是她。
“蘇寒,你勸勸公子,讓我跟著你們吧!”
聽見常樂近似哀求的話,蘇寒平靜無波的眼眸終是出現(xiàn)點點漣漪,旋即恢復如常,“你家公子是為了你好。”
凡人根本承受不了結界的壓力,雖然她如今全身一絲靈力也無,但她身著七彩流云裳,因而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顧顏傾語氣淡淡卻像是命令般不容拒絕地道,“你且留下,莫要多說。”
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常樂陡然一跌坐在地。
爺爺走了,公子也走了,從今以后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再見公子時,本以為以后可以一起快快樂樂生活在谷中,沒想到確是離別,他又變回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時從山里跑來三只猛獸,豹子,白虎,黑熊,三雙圓溜溜的眼睛安慰似的圍在常樂身邊轉來轉去。
……
到了結界所在之處,不知顧顏傾用什么辦法,修長瓷白的手輕輕一揮,結界就破了一個足以兩人進入的口子,且無一絲的波動。
兩人迅速進入,強大的靈力威壓瞬間涌來,但兩人都輕輕松松,毫無壓力的通過了。
蘇寒并不知道,就在兩人通過的瞬間,有關于兩人來過的痕跡已然徹底消失了。
入眼的是空曠的田野,遠處升起幾處人煙,往下看,便是斑斑點點的村落,在青山綠水碧綠的田野映襯下顯得猶為怡人,夕陽西下,如畫般美好。
靈氣濃郁了許多!
蘇寒敏感的察覺到了,望著腳下唯一稍大的小路,平靜的眼眸微微看向身旁的顧顏傾,“你知道這是哪嗎?”
由于已到修真界,不必再受顧顏傾的約束,蘇寒自然扔掉恭敬的口吻,直呼“你”。
顧顏傾并沒有深究,對于蘇寒的問題也并沒給出什么令人滿意的答案,“不知道。”
深邃的眸子眼波微動,隨意掃視了一下四周的景象,顧顏傾緩緩的吐出這一句。
好吧!白問。
就這樣,兩人默然不語的走著這一條通往村莊的路,春風掠過低矮的禾苗吹向路上悠然移步的兩人,偶爾青絲交纏,衣襟相觸。
“叩叩。”
來到一戶人家,蘇寒禮貌的敲門。
“誰呀,來了!”
蒼老沙啞卻充滿活力的聲音從里屋傳來,蹣跚的腳步愈來愈近……
“這么晚了誰……”啊這是?
幾乎全白的頭發(fā)簡單束成一個髻,健康紅潤的臉上長滿皺紋,是個慈祥的老婆婆,只見她邊打開門邊說著話,然當混濁卻明亮的眼眸在看到蘇寒和顧顏傾的那一瞬,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喲,這是誰家的娃啊,長得如此好看,老婆子我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還從來沒見過這么俊的咧……”
修真界自然也有凡人,但他們比凡界的人壽命長的多,健康的多,看這老婆婆一大把年紀了,面色還如此之好就知道了。
原因當然是修真界靈氣濃郁的功勞。
面對老人家,蘇寒本能微笑,漆黑的眼眸也稍稍柔和了起來,“老婆婆,我們二人路過此地,見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不可以。”
老婆婆見兩人氣質出眾,面容和善,眼睛澄澈,遂熱情道,“當然可以,里邊請,里邊請!”
請兩人進屋的同時,老婆婆話也說個不停,熱情和藹無比,蘇寒始終微笑不變,而顧顏傾雖淡漠依舊,卻也不是那么不可靠近。
“屋里簡陋,你們不要介意啊!”
“自從兒子媳婦搬到城里以后,就剩下我這老婆子孤身一人。”說話同時,老婆婆神色也不免有些落寞黯然,然而轉瞬又開朗道,“不說了,不說了,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做飯!”
給兩人到了杯茶,就欲給兩人做飯。
蘇寒見此,忙起身上前,“老婆婆,我去幫你吧!”
老婆婆也不拒絕,反而開心的和蘇寒去廚房了。
由于現(xiàn)在已經(jīng)臨近傍晚,雖油燈已點,但窄小的客廳還是略顯幽暗,而顧顏傾坐在簡陋的圓桌旁,卻絲毫不損他的風華,反而讓簡陋的居室如同華麗的宮殿一般,明亮照人。
此刻他悠悠端起冒著熱氣的劣質茶水,輕抿一口,仿佛讓人覺得那是上好的香茗,香甜且令人沉醉。
墨色的瞳孔染著霧色,不知是被茶水冒出的熱氣暈染了,還是本就該如此,但不變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吃完飯,老婆婆眉開眼笑的對蘇寒說:“沒想到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做起飯來竟如此之好。”隨即看向一直一言不發(fā),在老婆婆看來似在害羞的顧顏傾,“你可有福了,娶了這么一個好媳婦!”
蘇寒來不及反駁,就已經(jīng)被老婆婆笑呵呵的打斷了,“屋里還有一間房間,那里本是我兒子兒媳住的,正好給你們兩口子住,希望不要嫌棄才是。”
說罷,老婆婆便收拾東西去了,徒留百口莫辯的蘇寒呆愣在原地。
不可否認,老婆婆哪句“你娶了個好媳婦”令蘇寒心底掀起一絲波瀾。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若有似無戲謔的輕笑,“媳婦?”聲音低沉婉轉,入人心懷。
因是新房,窗上,門上,墻上的“喜”字還沒有摘,蓋著紅布的圓桌上還放著紅燭,床上也鋪著紅色的鴛鴦被子,掛著紅紗幔帳,房間到處是一片喜慶。
推開門,蘇寒就呆了,原本平靜的臉上悄然染上一絲紅暈,跟在蘇寒后面的顧顏傾卻無動于衷,眼波都沒有動一下。
坐在大紅的床上,眉目如畫,唇紅齒白,宛若神邸的顧顏傾發(fā)現(xiàn)蘇寒還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宛若天籟的嗓音驟然響起,“不過來嗎。”原本普通的話自顧顏傾口中說出無形之中充滿著誘惑。
蘇寒的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