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宛柔醒來的時候便發覺自己在蘇邵楷家里,她既來之則安之。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間,知道這個時間正是蘇家吃早餐的時間,索性下樓吃早餐。
蘇邵楷一見她下樓,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含笑著問:“你醒酒了?”
許宛柔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我沒醉。”
她哪里又會知道,從她一下火車,蘇邵楷就在離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一直注視著她,后來見她喝酒了,便將她背了回來。
蘇邵楷見她嘴硬,有些無奈般的搖了搖頭,道:“那你一定要告訴葉恒,我和你清白如水,晚上千萬別來找我,我可沒跟他爭過你。”
“怎么?我昨天提葉恒了嗎?”許宛柔故意裝傻道。
“你提沈默曦了。”他說著,端起牛奶輕抿了一口,掩飾自己內心的苦澀。
說到沈默曦,許宛柔突然想起自己此行來的目的,深吸了口氣問道:“你近來有沈默曦的消息嗎?”
“有,就知道你不會死心,所以一直幫你留意著,你先吃飯,吃完飯告訴你。”蘇邵楷沒有抬頭,只是漫不經心的回答她。
許宛柔站在原地有些幽怨的看著他,似乎是在埋怨他沒有立刻給她答案,可她哪里知道這是他最后的私心,他只是想讓她陪自己一頓飯的時間而已。
他終究是無法忽視她的眼神,只能把知道的都告訴她,“我聽人說,他沒有結婚,也沒有戀人,但是如果有人問他戀人這方面的事,他都說他結婚了,只是愛人在大陸。我想他說的愛人就是你。”
許宛柔輕笑一聲,無聲的嘆道:“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也許他早就娶了別的女人呢!”。
蘇邵楷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的開口道:“他在你走后的不久,給我打過電話,他問你好不好,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他了,他想來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見他,就沒有把你的地址告訴他。我不知道在我接你回來的那晚你和他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言談之中我聽得出他很愧疚,還有就是,他讓我轉告你,他一直都在等你。”
許宛柔不著痕跡的一笑,蘇邵楷看的出來她心情很好,他不禁沉思,如果可以,他愿意將全天下最好的都給她只為博她一笑,可是她要的卻只是一張船票,他多想撫摸一下她的臉龐,可他抬手的瞬間卻將一張船票放在了她的面前。
許宛柔看見船票微微一怔,他竟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無言的看著他,眼里滿是感激,她多慶幸有生之年能認識他,他曾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陪伴了她,無數次的扶持了她,又在她遠走他鄉的時候送別了她,現如今他還是那么懂她,他總是知道她需要什么,她真是既感動又慚愧。
蘇邵楷若無其事的拿起桌子上的紅酒晃了晃,輕抿一口笑道:“別這么看著我,我會覺得你愛上我了。”
許宛柔看著他,突然認真的說:“如果我先遇到的不是默曦,也許真的會愛上你。”
蘇邵楷欣然一笑,他有她這句話就圓滿了,他不以為意的輕笑道:“我愛你就夠了,你只管追求你喜歡的。”
年少時,他們不懂有一種愛情叫付出,有一種愛情叫成全。
多年以后,沈默曦和蘇邵楷一起外出喝酒,蘇邵楷對沈默曦說:“你知不知道,我當年只要再卑鄙一點宛柔就不會去找你,也許,我再下流一點她就是我老婆了。”
沈默曦冷哼一聲道:“當年你是手下敗將,今天你還拿我老婆說事,看我不喝的你爬不回去。”
沈默曦話音未落,只聽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來,“沈默曦,你不吹能死嗎?別忘了你劃拳還是我教的呢!在這豬鼻子插大蔥裝象是吧?”
許宛柔邁著優雅的步伐向他們兩個人走了過來,只見她雙手環在胸前,臉上似怒非怒,可只要細看,卻不難發現她眸間卻隱匿了無限的柔情。
當年,她到香港后水土不服,便打算和沈默曦搬回大陸,蘇邵楷一聽她要搬回來,就幫他們買了自己隔壁的別墅,那時沈默曦好生感激她將許宛柔送回自己身邊,也就沒有多心,想都沒想,便將錢轉給了蘇邵楷,隨后帶著許宛柔入住。
可事情沒過多久,他便發現蘇邵楷簡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這下可好,昔日對頭,今日情敵,天雷勾地火,兩個人一見面就吵的火熱,幸好有許宛柔從中調停。
沈默曦見許宛柔一來頓時熄火,一把拉過許宛柔的手臂,將她摟在自己懷里,呢喃道:“別氣,你不知道,我是一片好意。”
許宛柔美眸一轉,對著沈默曦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沈默曦收到她的白眼卻是胸有成竹的一笑,眼神看向蘇邵楷。
許宛柔順著沈默曦的眼神望去,只見季伊惟正拉著蘇邵楷的手臂,輕聲慢語的問他,“邵楷,你怎么樣?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蘇邵楷感覺頭腦發暈,用力的晃了晃腦袋,伸手攬過季伊惟的肩膀,整個人都像她壓了過去,“好像真喝醉了,你扶我回去吧!”
這場景許宛柔早已習慣了,也不覺有什么特別。
季伊惟是季熠修的妹妹,當年季熠修因為鄭雨晴設計,死在大牢,季伊惟和父母遠走海外,回來的時候,家道已經破落,許宛柔因為鄭雨晴的關系,所以一直幫襯他們,可季家二老畢竟年紀大了,經不住喪子之痛的打擊,近幾年雙雙辭世,許宛柔擔心季伊惟觸景生情,又可憐她孤苦伶仃便將她接到了自己身邊。
沈默曦見季伊惟扶著蘇邵楷進去,才開口道:“你沒注意到,自從伊惟來了之后,每次老蘇喝多了都是她扶進去的嗎?這小丫頭人小鬼大,又是個鬼靈精,但好在她是真心愛慕老蘇。”
許宛柔吃驚的看向沈默曦,驚呼出聲,“她喜歡蘇邵楷?”
沈默曦眉心一挑,笑道:“你不會沒發覺吧?”
許宛柔愣愣的搖了搖頭道:“還真是沒發覺,她一個小孩子……”話還沒來的急說完,她突然想到季伊惟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她早已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只是她習慣將她當小孩子了而已。
沈默曦見她會意,唇角含笑道:“所以這次我故意把老蘇罐醉,是給這小丫頭一個機會,我覺得這小丫頭膽子大的很,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把老蘇辦了……”
許宛柔點點頭,狡黠一笑道:“如此甚好!邵楷于我有恩,只是我們的緣分也只限于朋友,他這樣處處考慮我們,自己的終身大事卻一拖再拖,我真是覺得過意不去,這樣真是太好了。”說著,許宛柔挽起沈默曦的手臂道:“咱們也回家吧!”
她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竟然會成全一段姻緣,回到家中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季伊惟和蘇邵楷之間的種種,似乎季真的很微妙,伊惟無論惹了什么樣的禍,無論怎樣調皮,蘇邵楷總是寵溺的一笑道:“沒事”然后不疲不倦的收拾她的爛攤子。
當時,許宛柔只道是他拿她當小妹妹哄著呢!可現在才幡然醒悟,季伊惟不是小孩子,而蘇邵楷的包容又何嘗不是愛情呢?
這樣想著,許宛柔漸漸釋懷,她端起桌子上女傭剛送進來的茶,輕抿了一口,臉上揚起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