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莫蒙見二人斗得收勢不住,忍不住大吼了一句“門主為了救官小姐去了幽靈島。”
之后,一切就如同電影的畫面一樣被定住。官輕枚消化了一下莫蒙的話,又消化了一下莫蒙的表情。終究還是沒有發現有什么問題。于是她問,“幽靈島有什么問題么?”
莫蒙瞬間黑線無數,他還以為官小姐是因為擔心門主才會住手。原來官小姐完全是被他的聲音給嚇住了。反觀回神的太后,簡直如同逮到了時機般,立刻把刀往自己身上放。這等尋死的心,著實讓旁人驚瞎了眼。
不過他可沒有時間來驚瞎眼睛,“官小姐,你快跟我走,不然門主會死的。這幽靈島,窮兇險惡。”
“管家。窮兇險惡是用來形容人的。”官輕枚一邊糾正著他的語誤,一邊阻止這瘋婆子的自殺行為。想要死得比泰山還重,門都沒有。
原來,太后早就知道自己今天非死不可。起初她還在想,至少能夠比拼一下,可是后來才發現,完全沒有比拼的必要性。官輕枚心思縝密,計劃周到。今天她只要出了宮,就已經輸了。就已經進入了她為她準備好的層層陷阱。那么,即便要死,也應該死得有一定的意義吧。有人說當過母親的人,是不會對孩子下狠手的。官輕枚當過一日皇后,就不會對景燁的百姓置之不理。為此,她用她的死了來乞求,乞求官輕枚阻止這場戰爭。天下人或許不知,可她知道戰爭的導火線是誰。也已經知道了,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阻止戰爭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平熄官輕枚的怒火。
可是,洞穿這一切想法后的官輕枚,卻不愿意就這樣罷休。故而有這么一場鬧劇。
“官小姐,我的重點不是在這。重點是是門主去了那會死的。我是說真的。”拜托了,都這個時候了,為什么官小姐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呢?難道真的對門主這樣的狠心。真的真的不再在乎了嗎?“門主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他幾近無路可走的喃喃著,本來還顧到的男女之別,主仆之分,可現在他的手近似瘋狂地抓緊官輕枚的手臂。門主是他的親人一樣的存在,他可以不顧及一切。
“幽靈島真的這樣危險?”連師父也無法嗎?師父…這個世界上還有你所不能夠掌控的么?
“很危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地方是不能夠踏足的。門主不是萬能的,也有很多門主不去涉足的地方。幽靈島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求求你了,阻止門主,只有你可以阻止他。”門主不是萬能的,所以不可能去任何地方都安全無恙。
“那么我去又能夠做到什么呢?”連師父都不能夠…她去了有什么用。也不過是送死,可她現在還不可以死,她有仇沒有報。當想到這里的時候,她忽然有些疑惑,師父是自己的最愛,可是為什么現在,她寧愿報仇也不愿意去救師父,即便去了是死,也至少努力過了。況且,就算都死了,又何妨?生死到底什么才叫有意思。有的人死了卻如同活著,有的人活著卻如同死了。
官輕枚低頭看太后,這個時候,太后已經完全被控制住了。刀也已經穩穩的落在她的手上。她忽的笑了起來,那是帶著嘲諷的笑。她在嘲笑她自己,要報仇多么的簡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結束了。可是,后果呢?讓夏子睿痛不欲生,讓景燁天下大亂。讓外國人有機會入侵,讓這天下的百姓遭受著戰火,民不聊生,生靈涂炭?這是她所謂的報仇?想清楚這些的她覺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憐。
“如果,你真的要救這天下百姓。就應該好好的活著。你這條命記著,我遲早有一天會來拿的。”她要的報仇不是這樣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也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理由來勸自己。可是心里的力量,告訴她不可以這樣做。她曾一度被仇恨蒙蔽雙眼,看不見這些她曾拼命保護過的人們。也看不見那些她曾追逐過的人,現在,她有些明白了,幸福不是已經離開了,而是他出現了卻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是她的仇恨讓幸福無處安腳,更可笑的是因為她的仇恨,而牽連著無數的人,都有可能失去幸福。
她想明白了,師父,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即便我今天報了仇,可是,我的父母也是回不來的。可是我今天失去你了,就真的沒有了。
“莫蒙。帶我去幽靈島。”或許我去了也沒有用,但是,黃泉路上,我陪你,才不會寂寞!只是,對不起妃湮了。我曾發誓為了讓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自己再痛苦也要活著。可今天我要失言了。
“走!一刻也不可以再耽誤了。知秋,把她送回宮里。報仇的事我會處理。你一定要聽我的。”他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知秋和繞桑,娘親,曾經和他們有多少情義,今天就有多么的不受控制。或許,她可以為了天下百姓忍退一步。可是他們無所無謂,完全可以豁出去的。況且,為了她的一句不傷害無辜,已經忍很久了。如今…只怕已經不愿意被控制了。
“小小姐。其他什么時候我都可以聽你的,這件事,我做不到!”知秋說完,已經拔劍上前。他之所以一直不動手,是因為小小姐想要自己報仇。可是如今他看這態度,小小姐似乎并不這樣愛小姐。明明可以立刻去報仇,可是,卻遲遲不肯動手。難道不是為了夏子睿?好,即便不殺太后,有其他的原因。那么此刻呢?為了莫非竟然要放棄策劃了那么久的報仇計劃!在小小姐心中誰更重要他無權干涉,可是,在他心目中,沒有什么事,比給小姐報仇更重要。
“不要!”官輕枚想也沒有想就已經撲上去了,不可以,不可以。“在痛苦也不可以任意殺人。為了什么理由都不可以。否則,我們同太后又有什么區別?”
“小小姐!”
“官小姐!”
異口同聲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山谷。知秋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白色的。可是他的手卻留著血。因為急速的收回,所有的傷害反饋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傷害自己是一種痛苦,可是他完全沒有心情去注意這種痛苦,他只想知道為什么。為什么官輕枚要去救仇人。說什么不可以,說什么一樣的?他不懂,不懂。
“為什么!”他放聲大叫!為什么,為什么…他不知道,到底為了什么。
“她死了,天下有多少百姓會死多少你知道嗎?你又知道有多少軍人會死嗎?我們殺了她,等于殺了無數的人。”
“那與我何干,與我何干!我只要她死。”只要為小姐報仇。他什么都可以做到。
“所以我說你和她沒有什么區別。她殺死我父母的時候,也定然沒有考慮到我們這些人的傷心。難道我們也要像她一樣不去考慮其他人的家人傷心了?”
“知秋,你現在有多痛就應該能夠體會,那些人將來會有多痛。殺死一個人,非常的容易,但是承受一個人死之后的后果,卻是非常的沉痛。”
“小小姐。”知秋跪了下來,“小姐走后我從來沒有哭過,因為有仇恨支持著我。可如今…連仇恨都要離開了。”那么,我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活下去呢?小姐,對我那么重要,可是她不在了。但是小小姐所說的也沒有錯。
“知秋,你要堅強。像我一樣的堅強起來。走的人已經走了,活著人卻還要繼續。即便是傷痕累累,我們也要面對,娘親走了這個事實。”
“小小姐。”知秋抱住官輕枚,這一刻,他真的痛了,卻也感覺到了輕松。走的人已經走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這句話多么的簡單,多么的輕松,甚至連三歲的孩童都可以,倒背如流。可是要做到,卻實在難。小小姐,明明你失去的比我們還要多,承受的也比我們還要多,可是,到頭來卻要你來安慰我們。我們對不起小姐的照顧,沒有好好的照顧好小小姐你。
“小小姐,沒有了小姐,我們沒有了方向。我們的人生就不完整了。”繞桑不懂他們明白了什么,他說出了他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
官輕枚站了起來,用手攬住他的肩,“繞桑,所有人都是獨立又聯合的。獨立是因為我們需要自己的個性,聯合是因為我們有情。”
“娘親走后,我們為了報仇而聚在一起。從來不曾交過心,今天,我才明白了另外一個比報仇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珍惜活著的人。”
“嗯嗯。”尚鶯點頭,也湊到了他們的團伙中。小姐,你知道嗎?這么多天以來,今天她才覺得小姐是真正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再那么的不真實了。
其他人也都湊了過來,這一刻,他們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環繞在他們的身邊,讓他們覺得,生活也沒有那么的死氣沉沉了。
可是找回了活力與報不報仇,完全是兩碼事。他們不過是換了一種更明智的方法處理這份仇恨。
“小小姐,那這個太后如何處理?”等到一切安定下來之后知秋又問到。
“我已經說了呀,先把她送回宮,這條命暫時記下。我遲早有一天要取回的。”
“好。”知秋說到。就親自押起了太后,小小姐,既然已經下了命令,他就要執行。
太后此刻滿臉愧意,她沒有想到官輕枚會救她,也沒有想到官輕枚會說出那樣的話。可是現在她只能夠說一句話,那就是,“對不起。”
“對不起,不值一文錢。”官輕枚說完,轉身上馬,“莫大管家,請帶我去師父的身邊。”救她,不代表原諒。而她,永遠也不會原諒她。
“好。”我會的。希望這一次會是一次真正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