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輕枚徑直回了官府。走得太急,她甚至沒有記得叫上尚鶯。此間,尚鶯端了一盤菜肴,皆是官輕枚愛吃的。望著沒有了自家小姐的屋子,無比的失落。怎么的把她給落下了。
莫非站了起身,望了眼官輕枚忘掉了的尚鶯。雪上加霜的說“回去告訴你家小姐,我到大明湖去一趟。訪訪客歡大師。讓她自個這幾天要來巡視店里情況。” 說完神清氣爽的離開了。
尚鶯答了句是。落實了官輕枚把她落下的罪名。小姐,實在不夠意思!
等到她趕回官家時。剛碰上要出門的官輕枚。尚鶯小臉上明顯的掛著不爽。
“小鶯……我剛想要去找你來著……”尚鶯把頭扭一邊!官輕枚本著厚臉皮繼續賠不是。尚鶯面色好轉。
“小姐下次再把我落下。那我可不保證下次不會看錯,把小姐當沙包來練功!”
官輕枚尷尬了一下。“這還會看錯。那你也是個奇葩了。”
尚鶯認真的點了頭。官輕枚閉嘴。尚鶯是個說話做數的人。她從莫名其妙的收留她開始的那天,就知道的。尚鶯的堅強,的驕傲,的選擇。不錯,尚鶯并不是她的什么貼身丫鬟。而是她在十三歲替她父親收購青樓時,救下的。當時,尚鶯十六歲,本來是個小姐,家生事故,陰差陽錯的就到了青樓。那一年由于得罪了青樓里一個頭牌,她被打的傷痕累累。可就是那狼狽又倔強的模樣,讓官輕枚動了心。官輕枚不是個善人,她十三歲就開始了殺人,雖不是自己動手,可她的心確實比一般人狠。能在動蕩的時期存活,能在沒有人保護的地方存活,她只相信能力,權利。可是,那一刻,她卻想要伸出了援手。官輕枚至今還記得她以一個孩子的身份,狂傲的沖著老鴇說“把她給我!”
老鴇跟本不管她一個小屁孩。而她則趾高氣揚的攔住了老鴇的去路。
語氣里是尖酸和鄙夷,“莫非你怕我給不起錢?我什么都缺,缺心眼,缺狠頸,缺疼愛,可就不缺錢!”說完,拿出自己的錢袋。滿滿一袋。讓那老鴇驚嚇出了聲。想來,自已小時只怕還真是刺猬一樣,自我的狂傲氣息,滿身都是要把自己保護起來的利箭。想來,在桃花庵的兩年,靜下心來,有了師父,有了溶娘,有了小昭,有了生意,有了氣度,甚至也不在執著于父親的疼愛了。畢竟,人總是這樣的,因為沒有才強求。或許,是因為在這兩年,她擁有了一些東西,所以,能夠放下一些東西。
一想就想遠了。尚鶯叫了幾回。她才回神。尚鶯又問她要去那里。她這才想起,自己要出去挑選禮物的事。由于自己回來時太過著急,忘了給官輕落備禮物。雖然不喜歡她,但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有時轉念一想,好歹也是個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尚鶯又同她一路出去。到了莫非的珠寶鋪,走了進去。看店的是老四叔,交談了幾句。老四叔就去拿了一個夜明珠。是這里的次品了,可是官輕枚知道,這里的次品也是外面的佳品了。反正她也沒有存心要送個好的,隨意收了。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塊墨色的玉。玉身通透,透著淡淡的藍光,倒是極美的。一看就知道是極品,開口好奇的問了句“這又是誰的大手筆?”
莫門的規矩,好玉得由買主親自去挑玉。挑好了才拿到店里來加工。這樣的來回,做玉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出入莫門的人,到不一定要有錢,但在江湖上必有些名氣的。這也是莫門存在多年,始終不倒的緣由。他門路太多,連那皇帝也是不敢輕易端的。也無怪乎,在行會上是個一把椅位置。
“這個,是門主要的。選了很久了。”老四叔看著官輕枚笑了笑,接著說道“我估摸著是給莫門的門主夫人的。”
官輕枚嘖嘖了兩聲。敢情是他要娶媳婦了。是怕她單著,沒有人照顧,才急著要嫁她嗎?也對,他成親了,自然是不能夠在這么寵著她了。心里沒來由的不爽快。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碰誰都會這樣。一件你享受很久的東西,忽然不是你的了。你能不傷懷?但是,她還是明白,不能強求。畢竟師父已經二十五了。換了常人早就娶了幾房,還生了幾個娃了。即便如此合情合理,始終有些滋滋然。匆匆告別離開,回府了。
“小姐,這幾日,恐怕你還得忙了。門主去了大明湖訪那客華大師去了。”
官輕枚咯噔一下。回想起他今日所說“大師說你不能早婚,那么什么時候不早呢?”就臉紅到了耳根。師父也太認真了。想到著,難免又想到了莫非說的答應了他的事。恕她記性不好,實在是想不起來有這么一回事了。估摸著也不是大事,她想他總會說的,也沒有多思。
回到房,她就準備安靜躺會尸。畢竟,從回到官家,她就沒閑過。可惜,可能她以前呆在尼姑庵里太寂寞。所以等她回到人世間,就莫名的熱鬧。可她不是喜鬧的人。這特殊的關愛,實在是沒法領情。還偷偷罵了句賊老天。
夏子睿喝了口茶。“官小姐,昨夜之事。”
“王爺不用解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拒絕給他翻案的機會。死死坐定罪名。還有,昨天不是都說了明白了嗎?怎么睡了一晚,都忘了?看來他記性不好!或者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也罷!不提。今日是官二小姐的生辰之日。聽聞要在大廳里設宴。”夏子睿閑話家常的開口。官輕枚不著痕跡的挑了眉,看來,一時半會他是不準備走了。
“的確如此。”好吧,其實她不知道。她那有空去管這些。想來挺對不住官輕落,茹兩姐妹。她們可是什么事都惦記著她呢!
“聽說是半刻鐘開宴。”
“嗯,不錯。”她敷衍氣味濃重。
夏子睿不準備跟她玩了,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馬上就到點了。官小姐是準備這樣去參加?”
雖然,她的這套衣服也不是很差。但是,這樣的宴會,女子都是巴不得穿最好的。所以,他才提醒到。因為,很明顯,她的兩個妹妹,可是著實打扮了一番。那知,官輕枚一點不在乎。
“外在的東西,無需如此費心。”然后,夏子睿贊賞的看了她一眼。他身邊的女子,從沒有誰如此說過話,她們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做主。而官輕枚這個他剛剛認識不久的女子,她的一切全在她自己手里。
直到官輕枚穿著那套衣服入場了。夏子睿更加覺得官輕枚那么特別,他以為她只是說說,并不會真做,畢竟女人誰不愛美的。他完全可以理解。可是,這個女人,當真是心里外里一致呢!她是那么自然,完全不理會外貌,外形。
入了場,最上首是官軒城,他還是一貫的冷漠。從沒有改變過。在他的身邊毫無疑問的是蘇顏,不過,她今天有些奇怪。兩年前時,蘇顏無論是在大會小會,但凡有個外人,甚至沒有外人。應該說只要官軒城在,她都是妖嬈的陪在一旁,不時的撒嬌,無時無刻不向眾人顯示她是多么得寵。可今天她出其的安靜,還頗有幾分的端莊。官輕枚不知道她要賣什么藥,暗暗的留意著蘇顏,蘇顏卻似乎十分的忙,她的身邊是她的大女兒官輕落,今天的壽星。在官輕落旁邊還有個女子,倒是個生面孔,不過,看蘇顏對她的客氣程度,可以看出身份必是不一般的。蘇顏此刻就是忙著和她交談。再有就是太子,和夏子睿有著十分相似的臉,但是,卻沒有夏子睿有氣度些。這倒不是官輕枚在桃花庵里當了姑子,會些面相而看出來的。實在是,他的眼神在她這里流轉了好幾次。那樣的眼神,她在青樓里見過。故而,有些不喜他。為了躲避他的眼神,她不動聲色的和在自己旁邊落座的夏子睿攀談。確實,世間的事物總要有對比,才會有好壞。此刻,官輕枚挺喜歡夏子睿的。
喜歡拿他當擋箭盤。
然后,她沒有多久的被遺忘。官輕落實在是太喜歡她了。整個官家都挺關心她的,看不得她太閑,怕她生霉。
“姐姐在外面兩年,今番回來,妹妹十分歡喜。不由得想到以前一起學習的場景。雖然知道姐姐才回來疲倦,可是,我實在是忍不住想看看姐姐的舞姿。”她甜甜的笑,絲毫沒有半點的不忍。
官輕枚自記事起,就不會任何女子該會的,反而學會了男子所不會的。她可以冷靜處理商務交談,她可以冷漠吞并一家商行,她可以冷情殺死一名叛徒,她可以冷靜設計場圈套,她可以冷淡放棄一些世人所有…她可以……但她是絕不會彈琴唱歌,起舞迎曲。這幾乎是官家眾人所皆知的,而官輕落此番卻打著她壽星的名義,故意讓她出丑了。
“輕枚自小便不善歌舞,此番只怕拂了妹妹的意。”
“既怕拂了我的意,為何還推辭?我聞姐姐是個能人,這詩詞歌賦,舞曲樂譜的,沒有哪個不懂的,更何況當年在府里的時候,你我共學于一位老師,焉有一點不會之禮。莫不是姐姐自以為是嫡長女,不肯同我這庶出之女做壽?”官輕落一派言辭可謂給官輕枚后路封死。若看不起她,豈非看不起那太子爺。如此大罪,她可擔不起。
“妹妹此話嚴重了,姐姐雖不才,承蒙妹妹那么看得起。此番,倒也獻上一回丑,只那歌舞一說,到實在是世人胡言,我便為大家來一段劍舞吧!權當做一支開宴之舞。”官輕枚笑了一笑,心里那個苦。向尚鶯拿了配劍。正欲上前夏子睿趕到她的前面,溫潤有禮的開口“官小姐會劍舞,到讓在下很是期待,不知在下的這把盎凌劍,可有幸同小姐共舞。”
官輕枚看他手上一柄泛著青光的剔透之劍,在此時月光之下劍光如同鉆點,閃閃如露,若舞起,到似那天女飛花般燦爛,想來他必是看出她的強撐,才肯借劍與她用。即使,不成夫妻,官輕枚想這個朋友倒還是可以交交。畢竟他沒有惡意。
“那到要謝王爺割愛了。”夏子瑞笑笑,官輕枚回一個禮節性的笑容,接過劍,走上了露臺。未開舞,那方太子卻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