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拼命的掙扎,他的眼里滿是悲戚。何笑笑松開手,榮捂著脖子。
“想死有時候也并不容易。即便離死只有半步,也未必會死,我殺過許多人,還沒有誰能威脅到我的生命。你很幸運,我可以給你機會,一個可以完成任務的機會!我何笑笑傲然一身,手上沾滿了鮮血,從我殺第一個人開始,就沒想過可以安然死去。”
榮望著她的臉,“即便有這個機會我也辦不到。”
“沒什么辦不到的!在我以為最幸福的時候,墜落深淵,在我以為就此了結的時候又絕處逢生,在我慶幸的時候,又差點死去。眼看就要死了,睜開眼卻發現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不應該退縮。你現在還活著就是證明。”
“我是怕你后悔。”
“我會不會后悔與你無關。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而且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還不一定呢!”
榮當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能幫你化解你和青梅之間的隔閡,你是不是能幫我走出去。”
“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我已經放過你,你卻反過來和我講條件!”何笑笑慍怒。
榮搖搖頭,“我不是在和你講條件,而是向你買命,買回我自己的命,我十歲進宮,從一個不知名的太監成了美人,雖是可笑,可是在這十幾年來,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憑借的是手段和我對他們的了解,即便是細微的動作也能猜出他們的心思,人不過就那么幾種。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榮看著她,不再說下去。
“繼續說。”
“我可以幫你去猜青梅的想法。我知道你現在在為不知道青梅苦惱。我可以幫你!”
何笑笑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表情和動作中分析他的話。不過她很快就放棄了,因為她還真的什么也看不出來,“走吧。”
“啊!”
何笑笑感覺到踩空的時候就作出反應,可還是掉進了坑里,尖銳的竹子劃破了皮膚,透過朦朧的月光可以看到,這個坑的坑壁上插著削尖的竹子,應該是獵戶捕獵挖的,不巧的是被她給掉下去了。
她感覺到左腿失去知覺,鮮血是黑色的。
“你沒事吧!”上面傳來聲音,何笑笑抬頭,應該是榮,他趴在上面,“能上來嗎?”
何笑笑沒有應他,她聽到狼的嚎叫,榮抬頭,四顧,對何笑笑喊,“你等等,我拉你上來。”
何笑笑看著他消失。她并不相信榮還會回來,她撕下布料將傷口扎起來,減少血液的流出,站起來,頭暈乎乎的,這是失血過多的癥狀,她很清楚。緩了一會,她觀察了一下,她必須將竹子拔出來。
頭上投下來一個陰影,何笑笑抬頭看到一個人影。
“傾城公主,你趕快爬上來,狼群要發動攻擊了!”
他又回來了,扔下了一根樹藤,樹藤的一頭抓在他的手里,何笑笑只遲疑了一會兒就抓住樹藤,腳踩在竹支上往上爬。抓著樹藤的手不停的顫抖,而她的心也在顫抖,如果這個時候榮突然放手,她必死無疑。她在賭,一個完全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的,沒有任何勝算的方式。
榮抓住她的手,何笑笑感覺不到他的殺意,他甚至于把她的體重壓到自己身上,而忘記危險就在身后。
何笑笑將榮壓倒,手里的短刀劃開狼的咽喉,榮知道自己被何笑笑救了的時候,狼群已經發怒朝他們撲過來,嗚咽身讓人不寒而栗。
何笑笑試圖站起來,但是一只腳已經失去知覺,無力支持她的身體,頭部傳來一陣陣眩暈。
榮抓著何笑笑的胳膊,支持著她的身體,一邊盯著狼的眼睛。他顫抖得厲害的手出賣了。
“要是害怕就先走!”
“要是我們就這么死了,應該會被當成同歸于盡吧!”榮故作鎮定的說。
何笑笑沒有功夫回他,她甚至都沒有在意他的回答。
榮看著她一臉的認真,躁動不安竟然慢慢的平靜下來。
遠處星星點點的的火光朝這邊移動,榮大喊,“救命啊!”
何笑笑漠然,“這種時候還想要人救命,果然是嚇傻了。”
榮不顧一切的拉著何笑笑,“傾城你看,你看那邊!”
何笑笑看過去,榮不顧一切的喊著“救命”。
“你快和我一起喊。”榮拉著何笑笑。
何笑笑面對一群雖是都會攻擊的狼,不敢有絲毫松懈,“殺手從不喊救命!”
榮愣了兩秒,“你的高傲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何笑笑沒有功夫應他,因為又一匹狼撲上來,她拼勁全力避過要害手臂任然被爪子抓的鮮血淋漓。血液的香氣刺激了狼群,它們嗚咽著,調整位置,打算再次發起攻擊。
何笑笑忍住疼痛,“在生死面前能就你的只有自己。”
榮看著她,雖然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她的手里依然僅僅的握著短刀。
“你還有什么心愿?”榮問。
辛將軍老胳膊老腿帶著一群人終于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面對遍體鱗傷的傾城公主,辛將軍火大。
“你是什么人,怎么和公主在一起,怎么吧公主帶到這里來的,怎么就讓公主傷成這樣了?!”榮沒有得到何笑笑的回答,卻被辛將軍一陣炮轟。
當青梅知道何笑笑出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
軍隊加快了速度前進,只為能盡快趕到下一個城池,辛將軍堅持軍隊里的大夫都是粗人,阻止大夫看病。所以何笑笑的傷口只是草草的處理了一下,還是榮給包扎的。
榮一直守在何笑笑身邊,何笑笑醒來之后,兩人大眼瞪小眼。何笑笑很想打他,但是當她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固定住,只能用眼神鞭撻。
榮在后宮浸淫多年,多少狠毒的人都敗下陣,在何笑笑的眼神里還是輕松自如,他一邊把熬好的藥端到她面前,一邊笑著說,“你這公主當的不明不白也就罷了,跟我擺架子可行不通,按輩分你還得喚我一聲庶母。”
何笑笑瞪著他,“說這話怎么不覺得臊得慌!”
“不管你認或不認,今天我都得盡一個‘母親’的責任。”
他的動作輕而緩,手里的湯匙攪拌著,輕輕的吹了涼,端到她面前。笑容滿面,卻讓人覺得詭異。
何笑笑心里憋著一口氣,看到他俯身,狠狠的甩開,榮手里的藥打翻在馬車里,碗咕嚕咕嚕的轉到角落。
榮愣了,看著何笑笑躺在那一動不動,兩眼惡狠狠的瞪著他。罷了,他俯身撿起碗,說:“真是小瞧了你的暴脾氣!還好蠱里還有。”不一會兒榮又端著碗進來,一樣輕柔的動作,只是不說話,一臉正色。直到覺得溫度合適,才走到她身邊,“喝了吧!你之前放過我一次,這種時候我不會趁人之危的。”
何笑笑觀察到他沒有開玩笑,放下了戒備。但她前一刻扯到傷口,痛得無法呼吸,榮似乎看出了她的尷尬,他不得何笑笑開口就直接動手喂。
何笑笑喝了藥后,榮又恢復了一臉狡黠的笑,“你真的覺得我之前的的提議不行,是在占你便宜,不如換一個。我做你哥哥如何?這樣也能名正言順的照顧你。”榮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何笑笑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當是待在馬車里無聊至極,便不由自主的開始想他留下的話,從一開始的排斥,到后來覺得希望被一個像哥哥一樣的人照顧。
榮每次都是等她乖乖喝完藥才會說笑一兩句,然后迅速離開。
直到夜幕沉沉落下,何笑笑看著榮離開,便一會兒又掀開車簾,探進來,“有人想見你。”當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人是青梅。
“青梅。”
青梅默默的坐到她旁邊,“我多么希望能聽到你叫我狗剩。只有狗剩才會那么依賴你,愿意照顧你,姐姐。”
“叫青梅不是更好聽。”
“青梅心里有太多的想法,只有狗剩才是完完全全的只屬于姐姐一個人。”
她不懂他的意思,但還是輕輕的喚了一聲“狗剩。”
青梅笑道,“姐姐果然是希望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的!”
“我希望你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只要你過得好,就算死是也值得的。”
青梅的笑容驟然僵在臉上,語氣冰涼,“姐姐這是在嚇我嗎?在我的生活里,從來只有姐姐是全心全意的的為我付出。只有你好好的陪在我身邊,我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
“我只是說說而已。”許久,何笑笑才說。
青梅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但他依然十分生氣,“姐姐以后再說這樣的話,我便不叫你姐姐了。”
何笑笑哧哧的笑,“這個時候能看到你,姐姐很開心。”
何笑笑以為他們的關系就此緩和,但青梅走前跪下,“公主要好好保重身體,屬下還是希望能和您一起并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