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笑笑之前舊傷未愈,此時又添了新傷,阿秋見何笑笑身體晃了晃,趕緊進來扶住何笑笑坐下。
“阿秋,謝謝你!”何笑笑說,看著阿秋到處翻,道,“藥放在枕頭邊。”
阿秋在枕頭邊上拿了藥,要給何笑笑抹上。
“阿秋,麻煩你給我打盆水來?!?/p>
阿秋放下藥出去,何笑笑看著滿室狼藉,清晰的知道方才發生的一切,她不后悔,只是擔心,只是有些失望。阿秋打了水,何笑笑便打發她出去,脫了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有深有淺,有舊傷,有新傷,忍著痛,擦了血跡,又抹藥,背上也有好幾道傷口,便把藥抹在衣服上,再把衣服穿上,那抹了藥的地方便貼在背上,如此干脆把衣服當繃帶用。
等她磨磨蹭蹭的做完這些,已經日上三竿,也沒覺得餓,又開始整理房間,正忙著這些,忽地連城慌慌張張跑來,“隊長,你知道今天是幾號嗎?”
何笑笑看著他,一言不發。
“隊長,今天廿八了。”
何笑笑恍然大悟,只是莫不是,“殿下把藥送來了嗎?”
連城看著何笑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心急如焚,“沒有,但是葉孤和幺弟已經開始發作了,痛得在地上打滾了。而且我也有隱隱的腹痛?!?/p>
何笑笑看著連城,只見他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此刻揪著眉頭,臉色發白,唇色發白,額頭布著密密麻麻的汗珠,縮卷在地上發抖。
何笑笑忽的記起,原來今天已經廿八號了,而她還沒從殿下那把解藥拿來,只因為她自己一開始沒有吃,故而不怎么在意,只是現在看著隊友在這受煎熬,這才反應,當下把連城安置好,便往門外跑,急急的跑去找殿下。
跪在書房里,焦急的等殿下發話,她知道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致使隊友藥物發作而沒有解藥。
大皇子殿下在派人去給悠雯傳話時,得知悠雯在和流沙隊長,也就是眼前的這個阿笑動手后不敵身亡,心下大駭,而就在這時何笑笑來求藥,今天正是藥物開始發作的時候,大皇子記得悠雯說的話,對何笑笑疑心,故而何笑笑來求藥,他便一言不發的打量,想要從中看出點端倪。
如此何笑笑說了三次,殿下任一言不發,何笑笑心下疑慮,剛要抬頭,只聽殿下說:“昨晚問你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何笑笑一愣,自從看到殿下進了悠雯的房間,何笑笑便倒頭就睡,除了一開始的苦惱,掙扎,她根本就沒有考慮,如今聽殿下問起,心理記得的都是在受掙扎的隊友們,所以一磕頭,道:“請殿下賜藥。”
大皇子心里想著的都是悠雯和他說的話,他只想驗證何笑笑是否忠心,她既然殺了悠雯,定是因為知道悠雯威脅到她,而她如何得知,指不定已經聽到悠雯早上和他說的話,“既然沒想明白,就在這里好好想?!?/p>
何笑笑默默的跪著,她一直把自身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這次是十條人命和她一己之私相較量,她至今沒有被告知過要大公無私,她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決定一切,她知道每耽擱一分鐘,他們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險,她心有不甘,又難以背棄道義,從來沒有過如此兩難的抉擇……
“請殿下賜藥!”
大皇子殿下一臉淡漠的看著何笑笑低著頭,雙手握拳在地,身體不自然的顫抖,一滴一滴的液體從臉上滑落,身上似乎有蒸騰的熱氣。殿下的戒心漸漸放下,從柜子里取出一個木盒,扔在地上,木盒滑到何笑笑眼前,“拿去吧,這是就是你求的藥?!?/p>
“謝殿下!”何笑笑抓起木盒,渾身的汗刺激了傷口,一陣陣如針扎的疼痛,越清醒越痛。何笑笑站起來離開書房,直奔居住的院子。院子里安靜的,何笑笑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走過去,把藥塞進他們的嘴里,要喂葉孤吃藥的時候,卻怎么也掰不開他的嘴,咬緊的牙齒怎么也掰不開,藥丸還有些大小,何笑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藥一捻成粉,盛在杯中,用水灌下去。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這樣做藥效會不會被稀釋,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連城是最后一個吃下解藥的,因為是他來報的信,何笑笑以為他是最后一個發作的。
葉孤醒來的時候,牙齒因為長時間的用力,像是粘在一起了一樣,機械的動了幾下,過了許久,終于可以正?;顒恿恕?/p>
等到大家都緩過勁來時,忽聽得有人敲門,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何笑笑大開院門,一個十三四歲的童仆打著燈籠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大卷軸,“流沙隊長,殿下吩咐我把這個交給你,并轉告你,可以出發了,還有,殿下說,以后只消有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何笑笑收起卷軸,告訴大伙可以收拾東西離開了。
此時又是一個華燈初上、燈火通明的時刻,只是上回有十三個人,這回只有十一個人,上回任務死了一個小草,不知道這次任務會怎樣?
狗剩的傷已經好了,由于何笑笑留下的銀兩根本不夠醫藥費,狗剩便被老大夫逼得做起了端茶倒水,洗衣做飯的活,讓老大夫既當丫鬟,又當藥童的使喚。
何笑笑來的時候,他正坐在門檻上發呆。兩眼呆呆的望著前面。為了不嚇到老大夫,何笑笑只一個人進去,老大夫正在整理柜臺,看到有人進來,抬頭,卻見是個一身黑衣的姑娘,不像是來就診的,也不像是來打家劫舍的。
“大夫,我是來要人的。”何笑笑走進來直截了當的說。
“姐姐!”狗剩本是呆呆的坐著,聽到久違的聲音,眼睛一亮,從里面沖出來看到真是何笑笑來了,一把抱住。
“乖啦。”何笑笑摸著狗剩的腦袋,當初枯草一樣的頭發,經過幾年的蹂躪,柔順了許多,現在梳的整整齊齊,扎成一個小包,摸起來也舒服多了!
“姐姐,你有什么打算?”狗剩欣喜的問,自從他蘇醒就一直思念姐姐,直把她當成自己的長輩。
老大夫想到這就是一個月前把人扔在這就走的那個姑娘,唬著一張臉,道:“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何笑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別人的地盤,向老大夫抱拳,道:“謝謝您多日來對小弟的照顧,今日見小弟生龍活虎的,定是令老大夫您頗費了一番功夫?!?/p>
老大夫看這姑娘對自己禮敬,心里也頗得意,剛要說說自己這些日子里費的心思、藥材,那知狗剩拉著何笑笑,說:“姐姐,你不必謝他,自從我傷好的差不多,就一直被他呼來喝去的,做了不少事!”
老大夫氣得臉色通紅,道:“你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老夫需要你做什么,老夫還不是擔心你整天臥床,落得個體虛體弱的毛病,你還真當老夫缺你這個勞力!”
何笑笑瞪了狗剩一眼,對老大夫道:“老大夫莫氣,小弟年幼無知,您考慮的周到,我們都不懂這些?!?/p>
老大夫臉色緩和下來,但仍不肯放下臉,“年幼無知也算得理由,有道是‘幼不學,老何為’小小年紀不學好,豈不是要被人詬病?!?/p>
何笑笑只能低頭側耳,道:“老大夫教訓的是。”
狗剩也只是希望能早點和姐姐離開,并非有意惹惱老大夫,既然姐姐都這么說了,狗剩也作了禮,道:“老大夫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敢問老大夫,小弟現下身體怎樣?”何笑笑
老大夫一臉正色:“好著呢,有老夫出手,這點小傷算什么。不過脊背傷的太重,以后莫要淋雨,而且日后更扛不得重物。”
“那也無甚,小弟不用扛什么?!焙涡ππΦ勒f,“多謝老大夫連日來對小弟的照顧,告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