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也有心軟的時候?!比~孤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能動彈,“阿笑,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隨便。”
“阿笑,你家里還有人嗎?我是說,除了你弟弟之外……有又怎樣,已經回不去了,那么多年過去,誰還認得出來,其實這樣挺好的,你說是不是……我都不記得我爹娘的樣子了,只記得,那天,爹爹帶我一起行商,在路過一個鎮子的時候,我和爹爹走散了,我找了一天一夜,后來才知道,爹爹的商隊已經走了,我一個人坐在鎮口哭,后來就睡著了,等我醒來之后,發現被關在籠子里。那時候,我好害怕,過了好久才發現,原來被關在籠子里的不止我一個……阿笑,你說可笑不可笑!阿笑,我知道你不懂,你怎么知道那種無緣無故被家人拋棄的痛苦……后來,我被送到了一個園子里,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被親人拋棄的不止我一個。他們看我只有一個人,就天天來折磨我,把我的衣服藏起來,在我睡覺的時候用繩子綁起來掉在房梁上,大人看到了,不僅不罵他們,還夸他們做得好!
后來,我趁那些人不注意跑了出來!在街上乞討,阿笑,你知道嗎,我一點也不后悔,你知道為什么嗎?……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園子,那些人,都是培養太監的,……其實,做太監沒什么不好的,有吃有住,看誰不順眼還可以虐打……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羨慕你嗎?”
“阿笑?”葉孤站起來。
何笑笑趴在桌子上,桌上的瓶瓶罐罐擋住了她的臉,葉孤又試探性的叫了一聲,“阿笑?!?/p>
還是沒有動靜,緩緩的站起來,朝何笑笑走去。安靜、祥和,完全忘記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還能嬉笑如常的女子。只是那蹙起的眉毛,破壞了這難得的美好睡顏。葉孤鬼使神差的伸手,卻被一把抓住,一臉尷尬的看著何笑笑。
何笑笑放下警惕,放開葉孤的手。
“對不起?!?/p>
“哼,你倒還知道‘對不起’,既然還能動,趁著夜深無人,還不走!”何笑笑收起東西,還有刀,通通別在腰上,“臉紅什么,還不收拾東西?!焙涡πδ瞧鹱郎系牡秳撍?,架著葉孤,出了門,又順手把門帶上。
“阿笑,去哪?”葉孤走了幾步,傷口便又滲出血,夜黑看不見,卻也知道濕乎乎的是血!
何笑笑沒有回答,只是依然支撐著一只胳膊往前走。
“吱呀”門被推開,屋里黑漆漆的,何笑笑摸到一條凳子,扶葉孤坐下,點亮桌子上唯一的一根蠟燭。閃爍的燭光照在臉上,葉孤的臉滿是汗水,何笑笑找來一條干凈的毛巾給他擦臉,打開瓶子給他從新上藥。葉孤坐在凳子上,任憑何笑笑的手在他的傷口上摸,卻猛然想起,即便再強悍,有再多的相似點,她也是個姑娘,只這一點,他們不一樣,葉孤的臉紅的滴血,卻遲遲沒有推開何笑笑,就這么任由擺布。
直到抹完藥,何笑笑才發現葉孤的異樣,想了想,只當什么也沒看到。
鋪好床鋪,好好睡上一覺。
次日一早,何笑笑被驚醒,一睜開眼,就看到葉孤那張放大的臉,一臉的疲憊,濃重的黑眼圈。
何笑笑又氣又惱,又顧及他身上有傷,“干什么?!”
“阿阿笑,我會對你負責的!”葉孤戰戰兢兢的說出口,雖然想的很好,可是說出口,卻沒有那種堅定,反倒是一種猶豫不定的樣子。
何笑笑一頭霧水。
“你相信我嗎?”葉孤往著她。
不知所謂!何笑笑起來,“自己把藥抹上!”
葉孤接住何笑笑拋過來的刀創藥,看著她離開,心里晦澀難耐。以為這輩子就這么過了,卻遇到了她,兩個人同樣的身份,同樣不幸,在為同一個人辦事,走在同一條路上,走得越近,越是希望能和她有一份不一樣的感情,成為她心中獨特的人,像青梅,或是阿秋一樣,有一個無法替代的位置。
何笑笑到了藥鋪,拿了葉孤要用的藥,順口問了一下阿秋,沒想到老大夫說,“阿秋一晚都沒有回來?!?/p>
此時已經天色大亮,還沒有回來,難道是出了什么事?
何笑笑回來的路上,越想越不安。
買了早點,和藥一起給葉孤,就匆匆忙忙的又跑到藥鋪,沒想到阿秋還是沒有回來,何笑笑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到了司徒府,發現一切如常,看門護院的并沒有什么異樣。何笑笑不敢怠慢,找到一個守衛薄弱的地方翻墻而入,七彎八拐的找到了書房,然而一陣翻找,什么也沒有找到罪證,更沒有找到阿秋或者連城,甚至連那種神秘的地道口都沒有找到一個。
思量了一下,何笑笑決定去主臥,司徒夫人已經起來了,正在梳妝,三五個丫鬟伺候著,好在有屏風擋著,借助衣柜,何笑笑在丫鬟發現之前跳上房梁,看來阿秋不在這。
“退下吧!”司徒夫人說,丫鬟退出去,司徒夫人拿起首飾盒子,纖指輕輕在盒子底部一按,竟將盒子的底部打開,司徒夫人看了一眼,又關上,將它放在梳妝臺的一角。如此小心謹慎的費盡心機藏著的東西一定不簡單。
司徒夫人離開后何笑笑根據她的指法打開盒子。果然,這一沓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字,竟然類似于賬本的記錄方法,看了一眼便知是收受賄賂的記錄,何笑笑沒有時間。卷起來塞進衣袖。
阿秋,到底在哪?
何笑笑在司徒府漫無目的的尋找,一個院落一個院落的找,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
阿秋其實并不適合做殺手,軟弱、多愁善感、膽小怕事,所以何笑笑才叫她收集情報,何笑笑并不在意情報收集能帶來多大好處,她不過是希望這個膽小的女孩能多享受一刻平靜,畢竟,這是她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