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竄出一仗多高,濃烈的黑煙嗆得我喘不過氣。到處都是樹枝被燒裂的聲音,就像小時候過年燒柴火那樣,想到這里,爸媽的臉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不行,我不能放棄,爸媽還在家等我。可現在的情形,除非我有飛天遁地的能力,無論如何是逃不出去了。
周圍火光沖天,心里無比絕望。一滴眼淚就這樣滴落在泥土中。呃、這泥土——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來不及想,我立刻拔出靴子中的匕首,手腳并用的開始挖。昨天剛下過雨,這泥土還有點潮濕,也許我真的能活著出去。
想到這里,瞬間燃氣求生的意志。如果在平時,叫我短時間用雙手挖出一個洞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還真的給我挖出一個半米多高的洞來。
濃煙已經令我無法呼吸,什么都顧不得,索性鉆進洞繼續挖。手指都挖出血來,鉆心的疼,我縮在這個洞里,后來挖出的泥全部覆蓋在我身上。從外面看去,這里幾乎是一片平地。
向來都覺得自己長得太矮,但這是我唯一一次沒有嫌棄自己的身高。不然這么小個洞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進去的。過了會,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腦袋昏沉沉的,手腳也漸漸麻木。我咬著牙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只要再堅持一會,等外面的樹枝燒完,我就能活著出去。
腦子里又分裂出很多種想法:左晴藍,越是這種情況,越不能放棄。
另一種聲音卻說,這樣子呆著簡直比死更難受,只要睡一會,就可以解脫。
不行,爸媽還在等我回去,不能睡。
另一種聲音又說,你已經盡力了,爸媽不會怪你。
漸漸的意識開始模糊,這是要死了嗎?所有的事物,樁樁件件仿佛都在離我遠去,恍若掉進無邊的黑暗里面。忽然,手臂處傳來一陣疼痛,腦袋“呼”的一下清醒過來。剛才是怎么了?
我吃力的爬出洞,外面的樹枝已經燒的差不多,還在冒煙。我看看自己的手臂,天哪,不知道被什么昆蟲類的生物咬了好大一個包。但也要感謝這只昆蟲,要不是它,相信我已經去見毛爺爺了。
我連滾帶爬的走出這片死亡地帶,絆到外面燒焦的樹枝,摔了一跤。這樣一折騰,手上戴著的綠紋石手鏈也斷了,珠子撒了一地,有些滾入黑黑的樹枝中。
不管了,逃命要緊,等下秋本久美子追來可就不好了。我朝著她們相反的方向跑去。
收到通知時,蘇洛慌忙跑出酒店。山本浩司覺得奇怪,難道他有晴藍的消息了?忙回到自己的地方一看,左晴藍果然不在,追問之下,才知道秋本久美子趁自己不在,下了殺手。
當兩人不約而同的來到事發地時,見到眼前的景象,山本浩司也傻眼了,晴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死,遲遲不放你走,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蘇洛一言不發的走上前,當看到燒黑的樹枝中幾顆綠紋石時。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撿起那一顆顆珠子,兩只手都在發抖。晴藍,我還是來遲了。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憑感覺,圍著富士山繞圈子。住過的酒店可以看到這座山,就能找到酒店。路過的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的確,現在全身是泥,語言又不通,還真像個瘋子。
我走累了,坐在地上,居然有好心人扔給我好幾個日元的硬幣。左晴藍啊,你居然能混到這種地步,真是佩服我自己。拿著硬幣繼續走,至少還不至于半路餓死。
等我找到住過的酒店已經是三天以后,門口的保安見我這幅樣子硬是不讓我進去。老娘好歹也在里面住過十多天,狗眼看人低。趁他們換班時,偷偷溜進去。來到蘇洛的房間敲了半天門,一個中年胖女人開門一臉驚訝的看著我。比劃了半天才知道,原來蘇洛已經不在這里了。
情緒突然降至零下,蘇洛肯定是認為我已經死了。我該怎么辦?身份證和護照都不在身邊,去工地嗎?如果被山本浩司的人抓住,那豈不是羊入虎口。雖然山本對我不錯,說不定還沒見到他就已經被他手下殺了。秋本久美子真是狠毒,最毒婦人心,我想想還是打消去找山本浩司的念頭。
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心里覺得無比凄涼。我想回家,蘇洛為什么不再等幾天呢?
不行,我得想辦法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等有了錢就有辦法。
因為沒有身份證和語言問題。好幾個稍微像樣點的工作都把我踢出門外,幾次受挫,我不敢奢求那些像樣的工作。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有點低血糖。晃晃悠悠的來到之前蘇洛拉我來那家面館。
走到面點師傅面前,希望他還能認出我。只見他看了我半天,果然笑了。我大喜,做手勢問他有沒有蘇洛的電話,這廝搖頭。我又指著門口類似于招聘啟事的東西,面點師傅拉著我來到廚房,原來這里招的是洗碗工。
洗碗就洗碗,至少不用餓死街頭。我用簡單的英語告訴他我想做這份工作,最后他也用英語告訴我好的。真不明白一個中國人和一個日本人之間的交流為什么是通過英文實現的。
晚上,我換了店里一套干凈的衣服,開始洗碗。但之前手指挖泥時受傷了,一碰到水就疼得厲害。師傅見狀,什么都不說,丟給我一副橡膠手套。我感激的看著他。洗了好幾個小時的碗,那個腰酸背疼啊,店里就只有師傅對我不錯,臨走還給我煮了一碗面。
我吃著面,差點哭出來,這是這幾天唯一的溫暖,讓我在這舉目無親的城市看到一點希望。
員工宿舍是四人一間,回到宿舍,見有雙忌恨的眼睛盯著我。仔細一看,怎么是她?正是那天被我倒了一身辣椒醬的美女服務員。
真是冤家路窄,偏偏跟她住在一起。還好,她只是瞪了我一眼就去洗澡。
漸漸的,我也會說一些日常的日語。知道師傅的名字叫藤井相,辣椒醬美女叫玲子。而我每天勤勤懇懇的洗碗擦桌子,終于得到師傅的賞識。閑暇時,他總會教我一些做面的技巧。不到半個月,我就變成了他的幫廚。
玲子本來就對我映像不好,如今我變成師傅的幫廚。進進出出她總是對我冷面相向。有時跟她打招呼都不再搭理我。
這天,我做了好些蛋撻,打算拿回去給宿舍的姐妹們嘗嘗。小優和小美見我帶吃的給她們,都開心的湊過來。
玲子則在一邊愛答不理,我叫她幾聲都沒反應。洗漱完躺進被窩,突然發現被子里面都是濕的,冰涼冰涼。
“這是誰干的?”我自言自語的說。
小優發現我的反常,過來一看才知道不知是誰在我被子里澆了水。這么冷的天,讓我怎么睡啊?
小優對我使了個眼色,指指看似睡著的玲子。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她干的,可是我好不容易在這里生存下來,不想失去工作。所以也沒說什么,跟小優擠著睡了一晚。
有些事,忍一忍就過去了。這些苦對我來說,也許是一種磨練。生活讓我更加明白苦盡甘來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