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家具,空洞又黑暗,唯一的光亮就是北墻上那幾個放映著影像的光屏。
光屏里的畫面就像是被眼睛所看到的光景投射過來一樣,閃動的總是那一隅。
光屏散發出的光微弱而瑩白,密密匝匝勾勒出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長跪在那,雙臂抬起又無力折下,頭低垂著,如瀑長發散落遮住了臉頰看不清面容。
房間外空蕩蕩的“嗒嗒”聲響起,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很明顯,房間外連著走廊,這間牢獄似的房間并不只有這一間。
聽到腳步聲,那個身影便開始瑟縮戰栗,全身都在劇烈的抖,似乎很怕制造腳步聲的那個人。伴隨著抖的,是“嘩啦啦”的鎖鏈震動聲,定眼一看,原來身影的手腳都鎖著鐵鏈,身體的抖動帶動了鎖鏈,鎖鏈相互打擊,發出了聲響。
門把手輕輕轉動,推門而入的是一襲黑裝黑發黑眸的俊朗男子。
光屏瑩白的光輝就像是隔離液BB霜,裝飾著他的臉白的煞人,瞳卻更加的黑。
男子進門不看跪著的那道身影,反倒仔細的研究起了光屏。
光屏中景色不一,大多都是些男男女女,而出現過的男男女女很少會出現第二回。
男子蔥白般的手細細拂過光屏,在光屏上婉轉留戀,就像對待戀人的臉龐。
“還沒找到?”男子收回手,視線還停留在光屏上。
這句話問的是那跪著的身影,卻沒有得到回復。
“祭祀說這一百年就會出現,昨天祭祀告訴我,可以讓我來問你了。”男子淡淡陳述,視線這才轉到那道身影身上,“你發現了,是嗎?”
身影一頓,然后猛烈搖頭,劇烈的動作帶得鐵鏈嘩嘩作響。
男子不以為然,踱步在光屏前,一個一個的點。
“是這個嗎?”光屏里出現一角藍衣。
“還是這個?”光屏里是一條藕臂。
“或者是這個?”光屏里露出一條小腿。
“要不……是這個?”光屏里出現一名笑容爽朗的男子。
身影透過發絲注意著男子的動作,看到他指著光屏中的爽朗男子,身體不由得一震,濃烈的恐懼爬上心頭。
顫顫的女聲自垂著的頭發中泄出,喝止:“你別動他!”
“我不動他。”男子回的很快,身影剛要松口氣,就聽男子陰森狠決的話:“你不聽我的話,還指望我聽你的話?把他抓來和你做伴吧,我想他也十分愿意看到你這副樣子。”
憤怒滕然而起,心里被氣的發顫,但更多的還是對他說到做到的恐懼和連累那個笑容爽朗的男子的痛苦。身影閉了閉眼睛,終于妥協道:“她現在不在西凌家了,她已經離開了,至于她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男子勾起一側嘴角,陰厲的笑容看的身影膽戰,心里一連好幾個對不起說著。
男子轉身走掉之前,威脅性質的說了這么一句:“你的妹妹吵著鬧著要出去玩,鐘江城血族妖族混雜,發生什么意外可不一定。”
離開的腳步停了一停,然后果決的離開。
身影繃緊顫抖的身體逐漸放松,眼淚決堤似的飛出,卻也只敢嗚嗚的小聲哭泣。
這是一所地下密室,男子用來關押內奸犯人的地方。
男子一腳踏出地下室的門,祭祀和護衛們紛紛迎來,一臉緊張又迫切的看著他。
“少主,是否已經找到了?”
走出地下室的男子暴露在陽光下,臉部線條也沒有被軟化,仍舊堅硬的冷酷,他聲音鐵血,傳至眼前每一雙耳朵,“秘密搜索淡金色頭發的人,她就在鐘江城內!”
“是!”
……
因為瑛瑛的緣故,花離在血族又多逗留了幾天。西凌睿曾經告訴她,香囊只夠她掩蓋自身氣味十五天,這轉眼一周就快過了,而她還在原地沒有踏出一步,不由有幾分著急。
如果她在十五天之內沒有離開的話,失去了香囊庇護的她,要么選擇成為別的吸血鬼的口中食,要么投靠西凌睿,繼續被他關在富麗堂皇的城堡里,任他予取予奪。
無論是哪種,都是花離不想要的。她想辭行,可是不知柳竟是要兌現他之前說得話,還是刻意躲著她,從她帶瑛瑛來那一天,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他了。就連送血,也是一個下人模樣的中年吸血鬼做的。
之前說這房子里只有他一個,現在還特意聘請一個來,真是難為他了。
花離坐在窗前攪著手指,想走又不忍心就這么扔下瑛瑛。這要是換另一張面孔,她早一走了之了。可是,頂著林雪那張皮囊的瑛瑛,讓她狠不下心。
可是,要是在拖下去,她就真的回不了家了。柳竟晚上的時候還是會回來的,只是她沒看到罷了,她走了,柳竟應該會知道的,那么他再聘請一個吸血鬼來照顧瑛瑛也是可以的。
花離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門口。
身后突然響起細微的叮嚀聲。
花離一驚,喜出望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瑛瑛窗前,柔聲問:“你醒了?”
瑛瑛吃力的支撐著眼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花離認真的看著她的嘴形,好像是在問“這是哪”?
花離不確定的回答:“這是我一個朋友家里,你放心,絕對安全。”
剛剛發生被暗害的事,想必瑛瑛心里防備的緊。
瑛瑛又張了張嘴,這次花離看的很清楚,瑛瑛說的是“謝謝”。
這兩句話就耗費了瑛瑛大半力氣,眼皮也越搭越近,卻還是不死心的盯著花離。
花離看的清楚瑛瑛眼中的含義,那是在說“別走”?
花離有些囧,再不走,她要是回不了家怎么辦?可是一看到那張酷似林雪的臉,到嘴邊的拒絕就變了味:“我不走。”
都說誰都有弱點誰都有軟肋,花離想,恐怕她的弱點她的軟肋,就是瑛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