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jiān)說著聲音逐漸低沉下去,略顯拖長的尾音透露出他話里暗含的深意,一雙眼睛里亦是閃動這陰沉的殺氣……
皇后聞言卻是瞬間沉下臉來,“這樣的話以后切莫再說!”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喜歡那憐側(cè)妃,也不至于動手殺了她,再怎么說她頂多也只不過是太子府的一個側(cè)妃而已,看她那病怏怏的樣子還能活多久還說不定呢,自己又何必為了她惹得彥兒不快,若是因為此事而與彥兒生了嫌隙,那就得不償失了。
與其煩惱那憐側(cè)妃的事情,倒不如用這功夫給彥兒找一個能栓得住他心的正妃,那憐側(cè)妃便自然不足掛齒了。可難就難在這里,自己選來選去也找不到一個稱心的……
皇后想到這里,心中便有幾分煩躁,此時卻見一宮女雙臂挽著一件正紅金絲繡花宮裝緩步走過來,“娘娘,這是您吩咐明日要穿的衣裳,已經(jīng)用香料熏好了。”說著,那宮女便是把那衣服遞到皇后的面前,方便她仔細查看。
皇后低頭一聞,香氣雅而不濃,絲絲縷縷,若有若無,便是輕輕點頭,道:“嗯,放那兒吧。”
看著那件正紅宮裝,皇后心中有些悵然。正紅色,在這后宮之中,只有自己能著的顏色,它代表著自己的地位、權(quán)利,可是這些年來,除了必要的大典之外,自己已經(jīng)很少穿這顏色了,因為她不想在皇上的面前表現(xiàn)得太過張揚。
但是,明日卻不同,那個女人她回來了,那個曾經(jīng)讓皇上冷落后宮的女人,她又回來了,也許是女人的天性,她不想在那個女人面前落于下風,不管皇上曾經(jīng)如何寵愛于她,她都不得不承認,只有自己才是皇上的發(fā)妻,才是那個百年之后跟皇上同寢之人。
……
華容宮里一早就忙碌起來,今日容妃是繼入冷宮以后,第一次去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屆時,整個后宮嬪妃都會在場,有見過的,有沒見過的,定是個不小的場面。
長安須得陪容妃同去,所以亦是天還未亮就被璇兒給拖了起來,冷水敷臉之后,長安瞬間清醒了不少,看著璇兒熟練給自己挽發(fā)、上妝,長安不由納悶道:“你這手藝是哪兒練出來的?”
璇兒取了桌上那枚天晴碧玉簪插于長安的發(fā)間,一邊輕笑道:“我伺候的可是瑞王府將來的女主人,這些手上功夫自是得會的。”
待打扮停當,長安看著鏡中的自己,倒也覺得不怎么難看,便是出了房間去尋容妃。
“娘娘,長安小姐來了。”宮女向正在換衣的容妃輕聲稟報道。
容妃應(yīng)了一聲,示意一旁的侍女為自己披上廣袖外袍,這才邁步走了出來。抬手撩開水晶簾,正看到立在殿中的長安,卻見她一身淺藍宮裝,似被洗過的碧空,只覺滿目空遠,清新無濁。那盈盈孑立的女子,似一抹如水清痕,讓人不忍驚動。
“如此甚美,長安以后要經(jīng)常打扮才好。”平日里淡妝素服已是眉目如畫,如今這般精心打扮起來,更是美得驚心動魄,容妃心中不由有些驕傲,這可是剛出生就被自己抱過的女孩子啊,如今已經(jīng)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了。
長安聞言輕然一笑,“姑姑莫要取笑長安了,姑姑才是真的美呢,這么多年,竟未有絲毫變化。”
容妃伸手點了一下長安的腦袋,笑道:“你這丫頭,就知道說好聽的。”
長安說這話卻是不假,這些年容妃在冷宮里,雖說日子冷寂,卻也讓她養(yǎng)成了平和的心性,心無雜念,容顏也越發(fā)柔和,歲月倒真的似停駐了一般。
簡單用罷早膳之后,長安便和容妃一起去了太后的寢宮,宮門口處已經(jīng)正在等候,見到她們二人出現(xiàn),便忙上前去請了安,隨即帶著二人進入殿內(nèi)。
等她們進到殿內(nèi)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稀稀坐了幾個人正在閑聊,坐在主位上的正是長安已經(jīng)見過的太后,而在她旁邊坐著一身正紅宮裝的想必就是皇后無疑了。
見此,長安便隨著容妃向她二人行了禮,其他幾位嬪妃亦是向容妃行了禮,畢竟容妃的品極要比她們高上那么幾級。
那些嬪妃們都是暗自打量著容妃,包括皇后亦是,但是太后的目光卻放在長安的身上,冷冷地打量了片刻之后,便是淡淡移開了目光,而那凌惜彤此時就站在她的身后,微微斂著目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但見容妃和長安輕然落座,那些嬪妃們心中卻是各懷心思,尤其是皇后,心中更是添了幾分酸澀。那容妃一身淡紫煙羅裳,于雅致之中更添幾分嬌美風情,這數(shù)年的冷宮日子竟未有絲毫磨損她的美麗,反而讓她多了幾分淡定從容的氣韻,反觀自己卻越發(fā)蒼老了,低頭看到自己身上這件正紅宮裝,心中卻更添幾分氣餒,想起昨晚自己還要跟她一爭高下的心思,頓覺無趣,神情亦是淡了幾分。
已經(jīng)在場的這幾位嬪妃都是宮中的老人,大都是認識容妃的,便也少不得寒暄幾句,說話之間自是不能不提容妃身邊的長安。
“這位就是容妃的侄女黎小姐吧?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黎家出來的女兒個個都是容貌不俗啊。”
原本這話也只是寒暄之語,并無其他深意,可偏偏叫人不由想起那黎芷羽來,便有人悄悄抬眼去瞧皇后娘娘,誰不知道在黎芷羽出事之前,皇后早已屬意她做太子妃了。
此時太后卻是驀地開口道:“相貌再好有什么用,女子終究要賢淑得體才行,否則娶回家去豈不是家宅不安,鬧得整日不得安寧,禍害而已。”
太后此話針對的是誰,在場的人心中都再清楚不過,她們雖在深宮之中,但有關(guān)于這黎長安和瑞王世子的糾葛還是知道一些的,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太后想把她娘家那邊的凌惜彤嫁給瑞王世子?可人家世子殿下愣是看不上這凌惜彤,又有什么辦法?
容妃聞言卻是輕然一笑,“太后這話說得有禮,相貌不過是皮囊而已,倒也沒什么重要。長安這孩子向來懶得很,平日里一向疏于梳妝打扮,整日就知道行醫(yī)救人,真是白白浪費了上天賜給她的一副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