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黎文杭不知道長安為什么會知道那件絕密的事情,但是他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一定會說出去的。不管是出于對黎家的報復還是別的什么,她一定會把這件事傳揚出去的。而一旦她這么做了,自己就會從一個人人稱羨的丞相之子淪落為整個京城乃至整個鳳榆的笑柄,就連那些最下賤的粗使也會鄙夷自己,光是這樣想著他就已經(jīng)受不了了,有什么辦法能阻止她說出去呢?
一個念頭在黎文杭的心頭猛地閃過,那雙看著長安的眼睛更是驟然冷厲起來。長安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明顯的殺意,看來這位黎家大少爺想要鋌而走險殺人滅口了,而她卻只是看著黎文杭輕笑著搖了搖頭。
黎文杭看著這樣的長安心中一駭,她的表情……就好像看透了自己心中所想一樣,這太可怕了。黎文杭覺得自己再沒有見過比她更可怕的臉了,她臉上的笑似乎滿滿地都是對自己的嘲諷。
最終,黎文杭快速地逃離了這里。
古映雪卻是聽得一頭霧水,轉(zhuǎn)而看向身旁的長安,疑惑地問道:“你剛剛在說什么啊,我怎么都聽不懂?”
長安掃了一眼那完全置身事外、沒有絲毫好奇的展子瑜,然后附在古映雪的耳邊輕聲道:“等回去我再跟你說,我先走了,你跟你的‘螢火蟲’單獨待會兒吧。”
言罷,長安已然走了出去,古映雪張了張口欲喚住她,卻終究沒有出聲,因為那展子瑜已經(jīng)朝她走了過來,卻見他微皺著眉頭問道:“剛剛那……是怎么回事兒?”
古映雪看著面前這溫潤俊朗的男子,霎時間就把長安給拋到腦后去了……
長安本想著一個人在街市上逛逛的,卻不曾想自己剛離開畫齋沒多久,天上就開始飄起細雨來,路上的行人皆是腳步匆匆地離開,原本熱鬧熙攘的街市,很快就空曠起來。鑒于自己的身體現(xiàn)在不能受涼,長安也就近找了一間茶樓走了進去。茶樓里的客人并不多,三三兩兩稀稀松松地坐著,戲臺上正有一少女在唱曲兒,約摸十二三歲的樣子,腔調(diào)婉轉(zhuǎn)清悅,長安尋了一張桌子坐下,倒也認真聽了起來。
而在長安出現(xiàn)以后,茶樓里其他人的心思都不怎么在那清悅的小曲兒上了。雖然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才貌雙全的千金小姐、豪門閨秀,但是長安出現(xiàn)在他們視線中的那一剎那,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移開目光,那是一種跟京中所有千金小姐都迥然不同的美,她……太有靈氣了。
不過還好,這些人只是暗自打量著長安,目光也并無冒犯之意,長安便也不甚在意,神色安然地坐在那里聽曲兒。茶樓的小廝很快便走了過來,詢問長安要點哪種茶,長安正欲開口,余光瞥到門口又是進來了兩個男人,明顯是一主一仆,看樣子應該也是為了躲雨才進來的。
長安起初并未在意這主仆二人,可是沒多久,那個男人就開始對臺上唱曲兒的少女語出調(diào)戲,那少女明顯被嚇到了,正欲退至幕后,卻被那面帶陰邪的男子給攔住,甚至開始動手動腳起來。
讓長安奇怪的是,坐在臺下的客人竟沒有一個出聲阻止,有些更是悄悄地起身離開了,茶樓的掌柜和小廝們也都只是在一旁低著頭靜默著,仿佛臺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長安簡直無法相信,就算這個人渣出身權(quán)貴之家,可這里是京城啊,天子腳下,百官聚集之地,他也敢這樣胡作非為?
長安事后才知道那男子的身份,果真是惹不得的權(quán)貴啊,而當時他已經(jīng)被長安揍成了連爹娘都認不出來的豬頭。
但是,當時的長安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跟這個豬頭再次見面,而且時間只隔了兩天。
當長安看著廳中坐著的這些男子時,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高估黎家人的良心了,不,他們根本就沒有心。
耳邊聽得黎夫人用極其殷切的聲音喚著自己,“快來坐啊,長安,就等你了。”
長安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扭頭看向坐在上位的黎丞相,難道他親自去別院請自己過來,就是讓自己來……相親?長安必須地努力地克制著自己,才不至于當場就給黎丞相一個巴掌。是了,她早該想到,黎丞相什么時候那樣討好的態(tài)度對待過自己?他是怕自己搶走黎芷羽太子妃的位置,所以才不惜用上了這一招,只要把自己嫁出去就行了,那樣自己就威脅不到黎芷羽了。
長安苦笑一聲,是啊,黎丞相在得知黎文杭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之后,黎芷羽就是他唯一的指望了,他怎么能允許自己壞了他的算盤呢?自己答應來這一趟,實在是蠢透了!
“我……”長安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就此告辭,旁邊坐著的一人卻是猛地站了起來,盯著長安道:“黎小姐,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
長安嫌惡地看了那人一眼,是的,在她剛一進來的時候,她就看到這個人了,正是那日在茶樓里調(diào)戲少女的無賴。那日他帶著他的仆人狼狽離開之后,長安就已經(jīng)從茶樓的掌柜那里聽說了,這個人是京城有名的惡霸,他整日好吃懶做游手好閑,而且極好女色,但是此人有一個身份顯赫的母親。他的母親是皇上的親妹妹,性格很是潑辣,喜歡胡攪蠻纏,據(jù)說皇上也怕她三分,所以更沒有人敢去惹這位無賴郡王了。
而此時這個聲明狼藉的人竟然是他們給自己找來的相親對象!他這是打算盡快把自己嫁出去就是了,不管對方人品如何,他只想盡快解決掉自己這個麻煩,他可不管自己的后半生會如何,天下間有這樣的父親嗎?
六年過去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
“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長安冷著臉沉聲道。
黎夫人卻是皺起了眉頭:“你怎么這么不講禮數(shù)?這么多公子在場,哪有你先離開的道理?快過來坐,別讓人說黎府的小姐不懂規(guī)矩。”
“瑞王世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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