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漆黑一片。
所有人都睡下四周寂靜的能夠聽見外面微微的風聲。
房內的一處角落,夏寒冥窩在那里手死死的抓著心口。
他很痛,嘴唇的蒼白和額角的汗水能夠看出他的痛苦,但是他怕被誰發現而緊緊的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
很久后痛意終于緩和了很多,他想站起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猛然,痛意再次襲來,腿一抖他不下心碰到了桌腿,聲響,警惕性極好的唐逸霍的從床榻上坐起。
因為夏寒冥的白衣在黑夜很是明顯,唐逸認出了角落的他。點亮燭燈,看到的畫面卻嚇了他一跳。
此時的夏寒冥面色蒼白渾身被汗水侵透,他死死捂著心口在燈被點亮的那一刻倒在了地上。
“夏寒冥,你怎么了?”
連忙將他扶到床上唐逸緊張的問。
感覺自己手臂被人緊緊一抓,傾身過去聽見他蒼白的嘴角無力的說道:“小點聲,不要讓楠兒聽到。”
“好”點頭,然后拿過他的手腕為他把脈。
片刻后,唐逸震驚。
天啊!他…竟然受了這么重的傷。他的五臟六腑傷勢都極重,筋脈也破損不堪。
“你,你怎么……”
他怎么會傷的這么重?明明每天看他都是紅光滿面的而且還一直跟他打獵劈柴,難道他一直都是裝的?這么重的傷,若不是他內力高深一直用內力護著心脈只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你的傷其實一直都沒好是不是?”
之前聽楠兒說他曾經為她受過傷,想來這段日子他也沒被人傷過那就說明他之前受的傷根本就沒有好。
“你之前的面色紅潤都是你用內力裝的,你是怕楠兒擔心是嗎?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死的,不行,我要去告訴楠兒。”
“不要!”
拉住他夏寒冥捂著心口祈求道:“不要告訴她,我沒事的,過些日子我就會好。”
“你在開玩笑嗎?”打掉他的手憤怒的看他:“你的傷就算用上好的藥來治都不一定會好,你覺得在你天天動用自己僅存的內力護著還要日日打獵劈柴的情況下它會好?。”
“那也不能告訴楠兒,如果她知道她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救我,現在她的身體還沒有痊愈武功也已經盡失,我不能讓她有危險,一點都不可以。”心口痛的即使他將自己蜷縮在一起也無法和緩半分,用僅剩的力氣他道:“求你,不要告訴她。”
世上有一種無私的愛情,就是他為她可以付出一切卻不需要她知道不需要她任何的回報。曾經唐逸從不相信這種愛情會存在,就像他,他也可以為楠兒去死可是他卻想要讓她以嫁給他最為回報。可是在看到夏寒冥他發現自己錯了,這種愛是存在的。
因為知道她不見了,即使重傷未愈他也要來找她,為了不讓她擔心他每天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紅光滿面,哪怕他知道越是這樣他的傷會更重,他可能會死。
“怎么了?剛剛我好像聽到什么聲音了。”
沈清楠推門而入,唐逸慌張的連忙看向夏寒冥卻發現他早已背過身去假裝睡下。
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平常,回過頭笑道:“剛剛我喝了想喝水不小心撞了桌子。”
“這樣啊”放心的點點頭,她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聲音還以為他們又打起來了呢。
眸光越過唐逸看向床榻上的夏寒冥,看他平緩的呼吸沈清楠輕輕一笑,合上門離開了房間。在房門被關上那一刻夏寒冥閉著的眼睛霍然睜開,拿出懷中的帕子便咳嗽起來,他一直壓著聲音咳,胸口劇烈震動,那樣子著實把唐逸嚇壞了。
“你怎么樣?沒事吧?”
夏寒冥無法回答,只是壓著聲音不停在咳,片刻間白色的帕子被鮮紅的血全部浸透。
“天啊,你咳血了,我去找我娘。”
要走卻被夏寒冥拉住,喘息一聲道:“待過一會兒再去,現在楠兒怕是還未睡下。”
后半夜,唐大娘為床榻上已經半昏迷的夏寒冥把脈。
把脈期間她的眉頭一直深深皺著,完畢后還重重的嘆了口氣。
“怎么傷的這么重,比當初沈姑娘還要重的多。”
“娘,怎么辦啊?”
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唐大娘嘆了一口氣:“這么重的傷只能慢慢調養,不過…”疑問的看向夏寒冥,“我發現你的身體里一直有一股力,它一直在護著你的心脈以至于你受了這么重的傷依然還活著,只是那股力總是隱隱約約的捉摸不定,你可知那是什么?”
“一股力?”難道是…“齊恒山上的靈芝,我曾吃過齊恒山上的靈芝。”
“齊恒山上的靈芝!”
小時候母親曾告訴她齊恒山上有靈藥,它吸收著天地精華有起死回生之效,原來母親說的都是真的。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他受了這么重的傷依然不死。
“傳言齊恒山的靈芝可以起死回生藥效非常,但是你的傷卻到現在都沒有好你可知是因為什么?”
“什么?”
“因為想要讓它完全發揮藥效還需要一味藥引。”
“什么藥引。”
皺眉,冷目,望著窗外的無邊黑暗唐大娘一字一句道:“飲三年人血,而且還是出生在陰年陰月的女人的血”
人人都以為齊恒山上的靈藥都是起死回生的仙藥,但其實它卻是邪魅之藥,要想它完全發揮作用就一定要飲血,而且必須是出生在陰年陰月的女人的血。
在這世間十萬人中才可能有一個是出生在陰年陰月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一旦飲之以后這個人就會離不開鮮血,而且需要飲血的時間會越來越短,之前可能會一個月一次,再后來就有可能半個月、幾天甚至一天一次直至三年后,這期間一旦終止這個人就會心臟爆裂而死。
但如若一個人吃了藥一年內沒有飲血雖然靈藥仍然會護著他的心脈讓他不死但是最終他將會變成活死人,永遠不會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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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逸一大早就出了房間要去打獵,今日沈清楠起的也很早,發現唐逸身邊夏寒冥沒有跟著便問:“寒冥呢?他怎未和你去?”
微怔,隨即笑著答道:“我昨晚聽他說他讀過很多書,我想讓他教我識字所以就打算將他留在家讓他給我寫下書中的句子教給我,以后他都不用打獵了,就讓他在家寫他說的那些《四書五經》”
“是嘛?”歪頭笑著,放下手中的東西朝他們房中走去。
房內,一身白衣的夏寒冥正在桌前寫著什么。
想來他昨晚睡得應該不錯,此時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的,寫字間還會時不時停下筆喝喝茶,愜意的很。
“聽唐逸說你讀了很多書,還要教他寫字,也不知道你我相比到底誰讀的書更多。”她一個丞相可謂算是文黨中最有文墨的,詩賦文采她可是數一數二。
緩緩走過去,拿起他面前那張寫著字的宣紙,字跡蒼勁有力行云龍鳳,果真是好字。
他寫的是一首詩,李商隱的《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你要教唐逸這個嗎?是不是太難了,先教點簡單的吧。”
“那你說教什么?”將她環在懷里夏寒冥笑著問她,時不時柔軟的唇在她臉頰上親一親。
“先教一些比較簡單常用的字,比如他的名字”拿起宣紙在上面寫下了唐逸兩個字,沈清楠的字不同于夏寒冥的蒼勁有力而是十分秀氣涓涓細流。
盯著那兩個字夏寒冥輕輕的摸索,片刻他像是孩子般撒嬌道:“你都沒寫過我的名字。”
白了一眼“好像你寫過我的一樣。”
“你怎知我為寫過?曾經在我喜歡你你卻還在討厭我的時候每日想你都會在宣紙上一遍又一遍的寫你的名字。”
“是嗎?”微揚下巴,忽然沈清楠從他懷中出來跑離房間,片刻又回到房間只是手中多出了一疊厚厚的宣紙。
又鉆進他的懷里她把宣紙放到他面前:“是像這樣嗎?”
那宣紙似乎有幾十張,每一張滿滿的都是夏寒冥三個字,整整齊齊。
夏寒冥,你可知我想你也不比你想我要少。
房內,他握著她的手一同在宣紙上寫名字,都是他們兩個的名字,蒼勁有力的沈清楠,涓涓細流的夏寒冥,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