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歌明顯感覺到不止是年輕人看著她,連老者和他身后的眾人都帶著復雜眼神盯著她,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來個窟窿一樣。
她在軍政處呆久了,投毒制毒是尋常發生的事,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可她不知道,古代制毒之人,都是極其講究毒要看似無毒,若一下子被人看出來了,還怎么害人?
所以怎能不震驚呢?
鳳陵恨恨的死瞪著年輕人,但礙于方才險些喪命的遭遇,這回長了記性也不敢貿然出手了,而他的心里卻還是有些晃不過神來,仔細地盯著這住在京郊外村落的每一個人,看似平凡的人群里居然藏了個這么詭異的高手。
究竟怪他運氣太好?還是驗證了不可以貌取人的真論?
此時他也知道自己的魯莽沖動,若不是容城恰好出手相救,他恐怕已經成了一具尸體了,一貫張揚的眉眼變得冷凝下來。
沉靜下來,就聽見幽蘭細若蒼蠅的聲音:“公子。”
他看過去,只見幽蘭拉著他的胳膊,臉微微抬起仰視著鳳陵,她個子嬌小比鳳陵足足矮了一個個頭,小臉上,眼圈已被嚇得通紅通紅的,臉色有點白。
斟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到也鎮定,若換了一般閨閣女子還不得嚇出什么病來。
畢竟這一幕太過詭異又太過神奇,憑空借力打力,年輕人連手動都沒動一下。
這里的動靜太大,將屋里正忙著的新人都給引了出來,不過新娘子自然不能隨意出來,只有新郎不解地喊著,聲音顯然是對著老者:“樊伯,這是發生了何事?”
被新郎稱為樊伯的老者沒說話,瞇著眼睛著重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容城,只是一眼,他便轉過頭,拿著手上的拐杖重重地朝年輕人背后拍去,罵道:“樊紀,我怎么教你的,竟然想置人于死地,好毒的心思!”
樊紀的年輕人并沒有說話,也沒有躲開,任由沉重拐杖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背上,也不吭聲,喉嚨里傳著沉悶的哼聲,牙關禁閉。
只是一個勁冷冷地看著鳳陵。
但每當觸及到容城清澈而又幽深的眼眸卻又迅速地避開。
景歌捕捉到了樊紀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抿唇不語。
新郎看不過去了,有些心疼地扯住樊伯的拐杖,帶著懇求的語氣道:“樊伯你就饒了樊紀吧。他也還是個孩子,做錯了事也難免的,將他打死了,你就這一個孫子,怎和他泉下的父母交代?”
樊伯的動作一停,身子有些單薄地在空中晃了兩下,險險站穩了腳跟。卻將樊紀一驚,連忙扶住樊伯,臉上很是擔憂:“爺爺,你怎么了?”
老人推開一臉擔憂的樊紀,略帶歉意地朝新郎說道:“都怪我這孫子,惹出了這等事,你快進去吧,老夫待會就進去。”
新郎猶豫了一會,還是直著身子走了進去。
帶著歉意的樊伯又向景歌弓了弓身子,樊紀幾乎立刻就要去阻止,又被老人一個威嚴的眼神堵了回去。別看老人年老,眼力卻好,心里清如明鏡,兩下就看出了景歌這幾人里話語權的重量。
景歌自然不會去要求一個老人給他道歉,連忙按住他的肩膀,只覺得手下幾乎只剩下了一塊骨頭,咯得極為不舒服,忍著這點不適,她笑著道:“我這位公子脾氣暴躁,說話難聽了點,這事也全不能怪你的孫子,這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他人。”
這話說完,鳳陵就不滿地瞪著景歌,這還全是他的錯了?不過經過上一次的吃虧,只能將心里的不滿忍下來。
樊紀也是頗為意外地看了景歌一眼,他以為景歌等人不會放過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見景歌這般說,樊伯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便扯著笑,說要將幾人帶進去吃口這難得的蓮糕塔,沾沾一對新人的喜氣。
景歌一來對著新奇事物好奇,更不急著去燕國給什么太子致歉,便立即點點頭同意了,剛抬步走了一步,她忽然又想起身后行動不便的容城,就走到輪椅后,將他推著跟樊伯走進去。
容城只是抬眸微微瞥了她一眼。
輪椅很輕,根本沒廢多大的力氣,也足以說明了容城有多清瘦,再說夸張點,幾乎都沒景歌重。
鳳陵一臉不情愿地跟著一同進去。
樊紀就在鳳陵的旁邊,景歌和容城站在最后面,自然看清楚了兩人瞪來瞪去,但都絲毫不服氣。
景歌不禁一笑,小聲說了一句:“還真是兩個孩子。”
聲音很輕,還以為就自己能夠聽到。沒想到容城卻轉過頭,靜靜地看著景歌,扯著唇,一本正經地反問:“難道你比他們都大?”
呃。
景歌愣了愣,想起了自己才十四、五歲的樣子,尚未及笄成年,而鳳陵和樊紀都有著二十來歲的樣子。
連容城也有二十二歲了,但看這般沉穩的氣息哪像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
不過她果然是最小的。